第 8 章
時間飛快，轉眼之間，就過去了半年多。
這半年裏面，柯海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。
“父親，你為什麽還不來看我呢？”柯海坐在房頂上，眼神茫然地望着天空，嘴裏面喃喃自語，”你說過的，只要我能夠活着回來，你就答應我一個條件……可是，我都已經半年了，為什麽你還沒有出現？”
柯海的聲音充滿了悲傷。
“你為什麽不來看我？”
“我不是故意要丢下你的，但我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，你要等我啊。”
柯海的聲音越來越小了。
“父親。”
他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，最終消散。
……
柯海站在一塊石碑面前。
他看着碑文上寫着一行字：
【神靈之血】
他愣了一下，看了看自己的手。
“神……神血？”
柯海看向碑文上的內容。
“神之血，是我的血液和身體融合之後形成的。只有我的血脈和身體融合才能激發出神靈血脈之中的力量，從而獲得新生，恢複力量。神的血液，擁有着無窮的威能，甚至連神都無法抵擋，可以創造奇跡。”
“創造奇跡？這個詞怎麽那麽耳熟？”柯海皺起眉頭。
忽然，他想到，這句話他在《聖杯》上看過，當年，他還是一名玩家，偶爾看見一些資料，覺得非常有趣。當初，他還嘲笑過別人，說這個游戲就是坑爹的。
但現在，他自己就陷入了進去。
他想起來，他就是當初的自己，他和這個世界上的人類并沒有什麽區別。
“這個世界，難道真的是神的世界？”柯海喃喃自語。
“父親。”
這時，耳邊傳來了聲音，柯海回頭，發現一名青年站在自己的身後。
青年穿着簡單的休閑裝，臉色蒼白，雙腿有些顫抖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柯海皺起眉頭，關心地問道。
青年搖搖頭。
他的身體突然變得虛無缥缈，仿佛随時都要消散一般。
“怎麽會這樣？”柯海瞪大眼睛，他看見青年消失的瞬間，他感覺自己的腦海中傳來一股劇痛，好像是要把自己撕裂了一樣。
柯海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。
“不，不行！這是我的父親留給我的東西，我不能毀掉它。”柯海咬牙堅持，他努力地忍耐着劇烈疼痛的同時，努力地調動起身體裏面所剩不多的魔氣。
他的魔氣一直在流失，但他依舊拼命地壓榨出自己所有的魔力，努力使自己不被魔氣吞噬。
他不知道這樣做會不會有效果。但他必須這麽做。
他不能辜負自己的父親。
這種劇烈的疼痛讓柯海的額頭冒出豆粒大的汗珠。
“噗哧！”
他吐出一口鮮血，整個人都軟倒在地上。
柯海閉上了眼睛，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已經出竅，漂浮到了半空中。
他能夠感受到周圍的一切。
他看到了自己的父親。
在自己的面前，一張桌子上擺放着各種材料。桌子上還擺放着兩根紅繩。
桌子的旁邊，還有一個黑漆漆的盒子。
“父親？”柯海疑惑，看向自己的父親。
他看到的是父親那一張冰冷的臉龐。
“孩子，為了你，我已經犧牲了太多太多，我沒辦法再陪伴你了。”父親淡漠的說，”為了你，我已經不能夠保護你了。”
柯海呆滞了。
他想不通，為什麽父親會這麽做。
“你為什麽……為什麽會……這麽做……”柯海不敢相信地問。
“因為你，你就是我的希望。”父親說，”所有人都不願意幫忙，只有你，只有你，可以讓我的力量重返巅峰！”
“你……”
“所有的事情，我已經想的差不多了。”
柯海的瞳孔猛然收縮。
“我的孩子，如今的你是一名強大的巫醫。你有着無比巨大的潛力。只要你繼續努力，我的力量會在你的體內逐步恢複，而且，在我死亡之後，這股力量也會轉化成你的力量，讓你擁有無限的潛力和力量！”
父親看着柯海，眼眸之中充滿了慈愛的光芒。
柯海看向自己的父親。
他的臉部線條，輪廓都很清晰，只是看着的時候，總感覺缺乏什麽感情。他的眼神雖然柔和，但卻沒有半分溫暖的感覺。
這種感覺讓柯海很陌生。
他看到父親的時候，心中湧現出一絲恐懼。
“孩子，我們之間有一個約定，你一定要遵守，不要忘記了。”父親說完，便化作一陣煙霧消失不見。
柯海的瞳孔猛地收縮。
“你說什麽約定？”柯海的聲音變得尖銳，”我為什麽要遵守？”
……
“什麽？父親要把神之血交給我？”柯海震驚不已。
“這個世界，真的是神的世界？”
柯海感到自己的思維已經跟不上父親的節奏。他的腦子嗡嗡作響，腦子裏全部都是這幾句話。
“不，不行，我絕對不能夠違背約定！”柯海咬牙切齒地說，”這是一個圈套，我絕對不能夠踏入這個陷阱。”
柯海咬緊牙齒，他的身體微微地顫抖着，似乎在竭盡所能地控制着自己的力量，不讓它流瀉出來。但很快，他就發現了一個問題。他體內的魔氣在慢慢減弱，而他的精神力也開始減弱。他的眼睛越來越模糊，意識也在逐漸遠離自己，漸漸地消失了。
“不！這是我的父親給我設置的陷阱，這不應該是真的！我是他的兒子啊！我是他的兒子！”柯海拼命地吶喊，但身體的狀态卻越來越差。
最終，柯海失去了意識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柯海睜開了眼睛。
他感覺自己躺在床上，四周一片黑暗。
“這裏……是哪裏？”柯海喃喃着。
忽然，柯海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，在自己的身體周圍盤旋。
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
“你好，柯海。”
熟悉的聲音，熟悉的聲音讓柯海渾身劇烈地顫抖。他猛然從床上坐起，但卻發現，自己什麽都看不見了，眼前什麽都沒有，除了黑暗還是黑暗。
“父親！我是柯海，父親！”柯海大聲喊道。
“不要叫了。”那個聲音又出現了，這次，他的話很清楚，很明确。
“父親！”柯海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，”您不是死了嗎？為什麽會活過來？！”
“我沒有死。”
“那……您是怎麽活過來的？”
“很簡單，因為我在你的體內留下了我的魔族印記。這是我最後能夠做的，就是讓你變得更加強大，而我的魔族印記就會吸收你的魔力，從此之後，你的力量将會源源不斷地增長。而我的身體則會一天天腐爛，我将永遠地消失，而我的力量，将由你來掌握。”
柯海聽到這裏，徹底傻掉了。
“這……這怎麽可能！”柯海難以置信地問。
“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。”
“為什麽會這樣？”
“這是一個秘密，但我希望你能夠替我保守秘密。”
“可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做！”柯海憤怒地說。
“很容易，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，這個世界的魔王将會因為你的存在而感到惶恐，而你，也将成為魔界最偉大的神！”
“可我不能夠殺死你。”柯海說，”我不忍心，也不能夠下手殺死您！”
“那就随緣吧。”
“随緣……”柯海喃喃着，”可是，您讓我變強，就不怕我毀滅了魔界嗎？”
“不。”那個聲音很肯定地說，”只要你能夠成功，毀滅魔界只是遲早的事情，我并不反對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沒什麽可是的，柯海，你是我的兒子，你必須要繼承我的一切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柯海還想說些什麽，但他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。
柯海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抽走，身體仿佛變成了一具空殼，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東西了，也感受不到痛苦，甚至連意識也漸漸地失去了知覺。
柯海的腦海中，再也沒有關于父母的任何信息。
“我的父親，你究竟是什麽人？”
……
……
……
……
“呼~~~”
柯海深深吐出了一口濁氣，然後慢慢地睜開眼睛，看清了周圍的環境，頓時，他的身軀劇烈地顫抖了一下。
“我……怎麽會睡在這裏？我明明記得我是在和父親談判啊……”柯海疑惑地自言自語道。
這裏，赫然是他和柯父一家三口共同居住的房間裏。
“難道我剛才只是做了一場夢嗎？”柯海揉了揉眉頭，努力想讓自己的大腦清醒起來。
他發現，房間裏除了他之外，還有兩個人，一男一女。這兩個人正坐在沙發上，悠閑地喝着咖啡。
柯海皺了皺眉，仔細看向對方。這是一個女人，身材高挑而性感，穿着一件黑色皮衣。她的臉很美，但卻帶着一絲邪魅的風情。而在她的右腿上，放着一臺電腦，她正專注地盯着屏幕，似乎在玩着游戲。
“這是誰啊？”柯海問。
“我是伊蓮娜.卡羅琳。”
“啊！你們兩個？”
“是啊。”伊蓮娜轉過身，笑着說，”這位是我的未婚夫，布拉格.斯圖爾特。”
“未婚夫？！”柯海瞪大了雙眼。
“你怎麽會和我的未婚夫在一起的？”柯海問。
伊蓮娜攤了攤雙手：”我是無辜的。你應該感謝我，因為如果沒有我的話，你根本不可能認識我們。”
“什麽叫做認識啊，我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好嗎！”柯海不服氣地說。
“第一次見面，難道就不是認識了？”伊蓮娜聳了聳肩。
柯海無奈，只能轉移話題，問布拉格：”你和我父親是怎麽認識的？”
“這件事情說來話長，等回頭有機會了我再告訴你。”布拉格淡淡地說，”你還記得你的父親長什麽樣嗎？”
柯海仔細看了一眼布拉格。他記得，那是一個穿着灰白色休閑服，戴着金色邊框眼鏡的中年男人，和布拉格完全一模一樣！
“當然記得。”柯海說，”他和我長的一模一樣，我還曾經叫過他爸爸呢。”
“那就對了。”布拉格滿意地點了點頭，”你父親，他就是我們魔族之王，魔王卡洛夫。”
柯海瞪圓了眼睛，嘴巴也張大了：”你……你說什麽！？”
布拉格沒有理會他的驚訝，只是說：”你是我們魔族的第一任神靈，所有的魔族都将奉你為主。”
“可是……你為什麽會找上我呢？”柯海問。
“因為，我們是同類。”
“同類？”柯海更加迷茫了。他不明白，自己為什麽會跟一個魔族扯上關系。
“你的父親是魔王，我也是魔族的第一任魔王，而且，你和他還有幾分相像，所以……”
“可是我和父親長得并不像啊。”柯海說，”而且，如果我們真是一對兄弟，那應該是一模一樣，你為什麽沒有看出我們長得不像啊！？”
“我不僅僅是看到你們長得不像，還看到你們的血液也不像。”布拉格說。
“這是怎麽回事？”柯海皺緊了眉頭。
布拉格搖了搖頭：”我也不太清楚，不過，我們兩個是孿生兄弟，我們的血脈之力相近，所以我才能通過你的身份證看出你的身份。而你的父親則不行，我看不透他的血脈，只能勉強看出他應該是你的父親。”
“孿生兄弟？”柯海更加驚訝了，”難怪我們會長得那麽像。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什麽？”布拉格問。
“但是，為什麽我們沒有血緣關系？”柯海疑惑地問。
“這個原因，我想你應該問你的父親。”
“我的父親？”柯海愣了一下。
“沒錯。他是魔王，而你是我們魔族的第一任神靈。而且，在很久以前，魔王就把你交給我照顧了。你是我的哥哥，是他創造了現在的魔族，也是他教導了你，讓你成為一名合格的魔王。他還把我送給你，就是希望你能帶領魔族，走向繁榮。他希望你繼續成為我們的魔王，而不是他。”布拉格說。
“這些事我都不知道！”柯海激動起來，”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啊！？”
“這個我當然知道了，因為是我們一直在追查的事情。”伊蓮娜說。
“可是……這些事我真的不知道啊。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，又哪來的魔王，哪有魔族啊。”柯海說，”還有，魔族和神靈是有矛盾的啊，我們怎麽能聯姻呢？這不是在背叛神嗎？”
布拉格輕蔑地瞥了柯海一眼：”這個世界是一個很複雜的世界。我們是魔族，不管是神靈還是神族都是我們的敵人。我們之間的争鬥是沒有止境的，不管是你還是我，只要活着，遲早有一天會成為神靈的獵物。”
“我不懂！”柯海吼道。
“你不懂，我會告訴你答案的，柯海。”布拉格說，”我現在只有一句話要告訴你，不要試圖逃跑，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。”
“我怎麽可能逃跑！？”柯海不屑地說，”就算你把我關起來，我也能想辦法逃跑！我是誰？我可是傳奇巅峰的實力啊，想要抓住我，哪有那麽容易！”
“是麽……”布拉格輕蔑地說，”那你就等着看吧。我會讓你知道，你是多麽愚蠢。你永遠無法想象到自己有多愚蠢。你會為今天做出的決定而後悔的。”
說完，布拉格就化作了一團黑影，消失在房間內。
柯海看着空蕩蕩的房子，不解地皺起了眉頭：”我剛才怎麽了？我感覺好暈，好熱，腦袋昏沉沉的，身體好像有千萬條蟲子爬進去……好煩躁！”
柯海甩了甩頭，想讓自己的頭緒清醒一點，但沒有用。
忽然，他的臉色變得慘白。
他的眼球開始泛紅。他伸出手，摸向了臉頰。
“這是怎麽回事！？為什麽我的手變成了這副鬼樣子！？”
柯海驚恐地喊了起來。
柯海發現，他的臉上布滿了鱗片，而他的身上也長滿了鱗甲，他的身上，居然有一層厚厚的鱗片覆蓋了全身。柯海驚慌地跳下床，用力踢翻了桌子。
“嘭~”
木質的桌子四分五裂。
“我是誰！？我是誰？！”柯海捂住腦袋，大聲呼喊着。
“你是誰，你就是柯海！”門外突兀地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，”我是魔王，你是我創造的，魔王的繼承人。”
柯海擡頭看了一眼，發現一個穿着破舊麻布衣的老人站在門口，正笑眯眯地看着他。
“魔王？魔王是什麽！？”
“魔王就是創造你的那個人，你的父親，也就是我的兄長，也就是我們的創造者。”
“那我又是怎麽回事，我是什麽？”柯海驚愕地問，”我不是魔族嗎？”
“你的确是魔族，但是，現在，你不再是了，而是新的創造者。你的父親已經把魔王之位讓給了你，你是我們的神靈！”
“什麽意思，你把我的記憶删掉了，把魔王之位給了別人，我卻成了你的繼承人，還成了新的魔王？”柯海問。
“沒錯。魔王的傳承需要有魔王之魂，而你，就是魔王之魂，你是魔族未來的魔王。你會代替我，守護好這個世界的。”
“守護好這個世界！？你在說什麽傻話啊！？你是神族啊！為什麽會說這種話啊！？”柯海說。
“我不是神族，而是魔王。而且，你的父親，也就是魔族的先祖曾經說過，如果我們魔族有一天被神族滅亡了，就由你們人類接替我們。”
柯海呆住了：”這怎麽可能！”
“為什麽不可能呢？”
“可……”
“好啦好啦，不要糾結那些沒有用的事情了。”老人笑呵呵地說，”你現在只要知道，你是我們魔族的新一任魔王，就行了！”
“可……”柯海說，”這不是我願意做的啊！”
“為什麽不願意？”
“因為……”柯海欲言又止。
“沒什麽好害羞的，畢竟你的血脈是純正的魔王之血，是我們魔族的後裔，而不是人類。你是我們魔族的神靈。”
“可……”柯海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。
“不要擔心，我會保護你的。而且……”老人頓了頓，”我會保護你一輩子的。”
說完，老人就消失了，仿佛是一縷煙霧般。
柯海的眼睛慢慢恢複了正常。
“神……神靈……？”他喃喃地說。
“是的，是神靈，神靈就代表了無窮的力量和光明，是我們魔族的守護者。”伊莎說。
柯海轉過頭去，看着伊莎，說：”伊莎姐姐……我的記憶，是什麽時候丢的？”
“很久了，我也不知道。不過，我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，我們的父親并不是真心想讓你當魔王的。”伊莎說，”我們魔族是魔族，你是人類。你是人類的兒子，就應該遵循神族的命令，而不是做魔王。”
“可是……我的血液裏流淌着神族的血……”
“但你不是人類，我們是魔族，魔族也是人。所以不能用人類的規則來約束我們。”伊莎嚴肅地說，”你只需要按照自己心底的想法做事，就夠了！”
“可……”
“沒有可是，這是你必須要走的路，而你也不能選擇退縮！”伊莎說，”你要知道，我們是不會放棄這片土地的！”
“可是……”柯海說，”我不是魔族，而是……人類。”
“不，你只是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身份。你還沒有忘記你身上流淌的魔族之血。這是你身上最堅固的标志，是無論如何都抹殺不了的！”
“那我該怎麽辦？”
“我不知道！”
“我要離開這裏！我必須回到我的家鄉，找到我的父母，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假象！”柯海激動地說。
“可是，我們的父母都已經死了，你要怎麽告訴他們呢？”
“死了？！”柯海愣了一下，随即說道，”不！我的父親一定還活着！你騙我！”
伊莎皺起眉頭，沒有說話。
“我不相信我的父親會抛棄我，不會的！”柯海大聲吼道，”你們這群惡毒的魔族，不要欺騙我！我要見我的父母！”
說罷，柯海就想沖出房間，但是，一道光芒閃過，他便暈倒在了地上。
伊莎看着柯海暈厥的模樣，無奈地嘆了口氣。她的眼角劃過淚水，她也不想隐瞞，更不敢隐瞞，但是……她不能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