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督!”
“進!”
帳中,高順停下與陳登的交談,看向帳門。陳登亦目光一轉,看了過去。
“都督,張遼将軍已經擒下曹真,請示該如何處置?”
“可有具體消息傳回?”
“都督請看!”
高順接過直接打開,瞧了幾眼,遞給陳登,道:“元龍也瞧瞧。”
陳登點頭,一瞧,道:“都督可是擔心半道被人救走?”
“不錯!”
對于陳登能一下子就猜到自己的想法,高順并不覺得詫異,只是道:“曹真乃曹操養子,又其能耐非凡,堪稱曹氏下一代的頂梁柱,曹操絕不可能就這麽放棄。”
陳登笑道:“都督過濾了!”
“何解?”
“要是将曹真送過來,都督打算怎麽辦?”
“嗯?”高順一怔,旋即就道,“自是送到涿郡,交由陛下決斷了!”
“些許小事,值得勞煩陛下嗎?”陳登問道。
高順眉眼一低,道:“長史的意思是?”
“都督可還記得曹休、曹純乎?”
“原來如此!”
高順恍然大悟,看向傳訊之人,道:“告訴張遼,斬之!”
“是,都督。”
來人離去,陳登面色一正,道:“不知管亥一事都督打算如何處理?”
高順不解其意,道:“将軍難免陣前亡!管亥死于大戰之中也是正常,緣何有此一問?”
陳登輕吐道:“此理确是正理,但張遼将軍不會不知,然而,仍是上禀此事,恐怕其中另有內情啊!”
“內情?長史是說……”高順若有所指道。
陳登搖頭,道:“非也!很可能是與其出身有關,抑或是其他,總之這些事情都督不必理會,只需将此事上禀陛下就是了,想來這也是張遼将軍的意思。”
高順沉默了一下,他也知道軍中的情況,很多經歷過黃巾之亂,抑或是後來遭遇黃巾餘孽禍害過的士兵,對管亥這些人都不怎麽待見。(這些人便是從兖豫等地區遷徙到公孫度治下。)
對此,高順是不參與,也不插手。
此時提及,高順仍是如此,道:“嗯,這種事情還是由陛下處理的好。”
陳登聞言心中微微搖頭:都督這般刻板,也不知陛下怎麽就放心将數十萬南軍交到都督手中,真是……哎!
轉瞬,高順寫好,順手遞過,道:“長史瞧瞧,看有沒有問題?”若是其他,他敢說沒問題,但此事就不同了。
陳登明白其意,點頭接過瞧了兩眼,道:“如此可矣。”
“甚好!”
陳登回遞高順,道:“都督,不過曹真若死,曹操必然大怒,我們還需早做準備才是。”
“無妨!”高順擺擺手,頗是自信的說道,“不怕他不來,怕的是他不來。”
陳登贊同的點點頭,只是問道:“曹真死,則張遼将軍首當其沖,是否要派兵增援?”
“不用!”高順毫不遲疑道,“荥陽北面的敖倉等城不日即下,若曹軍攻荥陽,則随時可以出兵相助。況且,你要相信張遼!”
陳登默然。
而後,二人敘說前話——
“既然吳軍并不會傾力來攻,不如減少徐州的人馬,補充到兖州,屆時若是能重創曹軍,則兖豫二州唾手可得也!”高順甚是自信的說道。
陳登本覺得不妥,但聽到這樣的話也不免多有心動,想了想,問道:“都督有幾分把握?”
“高了不敢說,但是三五分還是有的。”
高順回道:“其中的關鍵還在能不能重創曹軍,尤其是曹操一系的人,要是能再斬幾人,五六分把握還是有的。”
陳登眼睛一亮,接口道:“況且,大漢朝堂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個心思,或許到時候都不用耗兵費糧,直接就降了。”
“這……可能嗎?”似乎有些出乎高順的意料,他頗有些吃驚的說道。
“怎麽不可能?大大的有可能!”
陳登正色道:“只不過若是這般,需要上禀陛下,否則會打亂陛下的部署。”
“禀報陛下乃是應當。”
高順先是應了句,然後又若有所思的問道:“只是打亂陛下的部署是什麽意思?”
陳登道:“除水軍以外的五軍之中,不說別的,就說中軍。”
“中軍人數最少,但如果不是這次大肆擴軍,将軍覺得有哪一軍能與之相比?中軍之中俱是五年以上的老兵,而且都經歷了不下五十次大戰,險死還生之輩。而以陛下的秉性,會放任中軍坐享其成?不可能!”
“此番孫劉曹等人結盟,陛下讓都督獨自面對,或有對都督的信任,但是登以為陛下必然另有意圖。只是具體是為了什麽,登卻是怎麽也想不透。”
這話高順是不信的,但是天意難測的道理卻是知道的,是以點點頭并未再問。
張遼接着命令,着人給曹真送去了三尺白绫。令人意外的是,曹真并未自缢,這讓張遼不由有些惱怒。
“本以為是個人物,沒想到如此不識擡舉!”
張遼暗罵了句,趕到關押曹真的偏院。
“曹将軍莫不是還想求活乎?”張遼冷冷道。
曹真搖搖頭,道:“自落到你們手中,本将就從未這樣想過!”
“那你這是不希望全須全尾的下去?”
“哼!”曹真怒哼一聲,道,“就本将所知,哪怕你們有着非比尋常的傳訊手段,恐怕也無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傳到涿縣吧?本将雖不過階下之囚,但自問好歹還有幾分名聲,就這麽死了,你們就不怕公孫度怪罪?”
“大膽!”
“放肆!”
張遼大怒,拔劍出鞘,森冷道:“你也太高看你了!”
說完,在曹真驚詫的目光下一劍劃了出去,削掉了其項上人頭。
曹真死,張遼心中的怒火稍歇。掃了眼滾到庭院角落的人頭,張遼怒火再減,輕聲道:“自缢,尚得保全顏面,如今是何苦來哉!”
搖搖頭,張遼轉身就走,臨出了小院,又吩咐道:“将屍首收殓了,放到城外,若是有人帶走則不用理會,若是三日之後仍無人,便葬于城南。”
“是,将軍!”
待離得遠了些,左右問道:“将軍,此人侮辱陛下,何需棺椁,不如抛屍荒野?”
張遼瞪了他一眼,道:“休要胡說,陛下聖明,怎麽會因些許小事行此小人之舉。況曹丞相與陛下有舊,斬其子已是極限,若再這般,則恐令陛下不悅。”
“将軍所言有理!陛下仁德,自不會這般。”
不數日,曹操得知曹真身亡的消息,悲怮不已,當場昏厥。除了少數人知道曹操是裝的,其他人都是被吓了一跳。
曹操“醒來”後,不顧自身安危,當即入宮請旨,追封曹真為靈壽亭侯。待曹真靈柩歸來,曹操又是怮哭不已,直至昏厥。
此事很快傳到孫策和劉備耳中,各自反應不已。
“白發人送黑發人,曹孟德也是有夠倒黴的。”孫策說着,眼底卻沒有半點同情,反倒是布滿了戲谑。
魯肅卻一臉嚴肅的說道:“大王切勿如此,此後我們恐怕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出工不出力了。”
“嗯?”孫策不解道,“子敬的意思是曹操會因此遷怒我等?”
魯肅搖搖頭道:“今曹丞相、大王,還有翼王,不僅同為漢臣,又有聯盟之誼。若是之前也就罷了,如今曹丞相這般,實際上做給大王和翼王看的可能性更大,為的就是讓大王和翼王出力,要不然定會叫天下人笑話。而且真惹怒了曹丞相,或将削去大王王位,打為叛逆。”
“他敢!”
孫策怒吼一聲,旋即壓下怒火,道:“如今明軍勢大,若是沒了我們,他如何能與之争鋒?”
“可大王和翼王若是不出力,與沒有我們有何區別?還不如讓北面那位一統天下算了,這樣反倒是賣了對方人情,或許還能保全曹家,何樂而不為!”魯肅反問道。
“這……不會吧?”孫策心驚不已,雖是這樣問,但是實際上心底已經贊同。換做是他,他也是會這樣做的。
“況且——”
魯肅深吸一口氣,道:“若是曹丞相敗了,最後以大王和翼王的實力,很難有所作為。”
“嗯!既如此,那就盡力打吧!”孫策也是個果斷之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