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傳令,所有人立即攻城!”
檀石槐看着晉陽紛亂的守城,一揮手,下令全力攻城。
身旁一名将軍不解道:“單于大人,您不是說晉陽城高牆厚,難以攻取嗎?為何突然就要全力攻城了?”
此人乃是檀石槐母親的部落,也就是他從小生長的部落,最早跟随檀石槐的将領,是以檀石槐并沒有生氣,而是遙指晉陽北門,道:“你看!”
“晉陽的守軍,有的在放滾石,有的在放檑木,有的還在放箭,紛繁雜亂,毫無章法!因此,本單于斷定,守軍必然已經慌亂,甚至守軍将領都已經逃走,此時一擁而上,必定城破!”
那人看了一眼晉陽北門,發現果然是這樣,不由敬服道:“單于英明!”
“嗯,你也去吧!”
“是,單于大人!”
成片的喊殺聲響徹天際,潮水般的鮮卑士兵湧向晉陽北門。
“殺!殺!殺!”
張懿再傻,也是士林傑出的前輩,有着超人的智慧。當即一把推開身側的部曲統領,同時喝道:“所有人穩住,晉陽乃是堅城,只要我們不亂,他們就沒法攻……”
張懿瞬間被打臉了,一個接一個的鮮卑士兵躍上了城頭,趁着守軍尚未反應過來,就展開了殺戮。
“殺!”
原來剛才鮮卑大軍的齊吼,讓張懿回神,但也讓正在攻城的鮮卑士兵感到振奮,瞬間士氣大增。
“完了!”
張懿心底咯噔一下,卻仍不放棄,對身側的部曲統領疾聲呼道:“快,你們去幫助守城,務必要将鮮卑蠻夷趕下城去,不然城破就在旦夕之間。”
部曲統領自是不同意,但見張懿滿臉的堅決,拒絕的話語怎麽也說不出口,只能同意下來:“是,主上。”
張懿聞言,不由松了口氣,對于自己的部曲的實力他是十分清楚的,這些年來随他輾轉各地,從未讓他受到過絲毫損傷,反倒因此斬殺過不少匪類。
他卻是忘了一點,就算是他的這些部曲堪比洛陽北軍,卻也與鮮卑大軍有着很大的差距,這種差距并不是多殺幾個小喽喽般的匪類就能彌補的。
一開始,部曲倒也能接着周圍守軍的相助,以人數上的優勢對鮮卑士兵造成不小的殺傷。但等到鮮卑大軍一湧而來的時候,卻根本無力抵擋。僅僅是稍作抵擋,便被摧毀。
仍在聲嘶力竭的指揮着的張懿看到了這一幕,但他不願承認,面上滿是瘋狂,有了與晉陽共存亡的想法。
部曲統領滿臉鮮血的來到張懿面前,說出了撕裂他內心的話語:“主上,快走,守不住!”
不等張懿回話,部曲統領便親自和另外一名手下一左一右夾着張懿往城下跑去。
“放開本官,放開本官!”張懿先是一驚,随即回神,胡吼道,“本官是主,你們是仆,安敢以下犯上?還不放開本官?”
然而,任憑他怎麽喊,部曲統領絲毫不理會,反倒是對正從城下沖上來的十餘名手下吩咐道:“你們斷後!”
能成為部曲的,都是如同死士一般的人,他們對張懿的安危,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。
是以,在他們的拼命阻攔下,為張懿贏得了一線生機。
但也僅僅是一線生機,畢竟才十多人不是。
其他的部曲,除了護衛着張懿的五十多人,其他的,已經犧牲在了城頭。
檀石槐看到手下的士兵源源不斷的爬上城頭的時候,就知道勝局已定,搖搖頭,下達了新的命令——
“傳令,對城內所有的家族進行滅族行動,為草原贏得更多的物資,至于百姓,能趕出城就趕出城去吧!要是不願意出城,就送他們上路吧!”
不是屠城!卻也相差無幾!
幾乎就在檀石槐下令的檔口,晉陽北門轟然打開,更多的鮮卑騎兵順着城門湧入城內,晉陽被徹底拿下,只是時間問題。
另一邊,張懿被部曲統領架着上了馬匹,一道出了南門,往南奔去……
“啊……不要……放過她們吧……”
“快跑啊!魔鬼來了……快跑……”
……
咔嚓~
清脆的聲音,帶起的是四濺的鮮血,在鮮卑士兵們瘋狂而又肆意的大笑中顯得格外的駭人。
“哈哈~美人兒,你就不要跑了,你那勞什子男人已經做了刀下亡魂,就從了我吧……”
……
殺戮、鮮血、肉糜在晉陽城內的各個角落展現!
鮮血在街頭肆意的流淌、屍體則是随意擺出各個姿勢……
相信用不了多久,晉陽這座堅城,并州的州治,太原郡的郡治就會變成人間地獄,現在,只是在這條路上前進……
是夜。
晉陽換了主人,也更換了面貌。一如他夜晚的寂寥,錯非城內已經沒了漢人,或者說是原來晉陽的漢人百姓,或許這個時候他們沒被吓死,也會被吓個半死吧!
原太守府。
檀石槐成了這裏的主人,高坐上首,傾聽者着手下人的彙報。
鮮卑攜大勝之勢,一舉攻克晉陽,讓晉陽寸草不生。這沒什麽好說的,唯一值得一聽的,就是獲得了多少錢糧。
嗯,檀石槐是認真聽了的,他那微微翹起的嘴角說明了一切:“嗯,晉陽的世家果然更加的有錢、有糧!嗯,要不要在每個城池都來上一遍呢?要不要再在長子來上一次呢?或許……”
驀地,一個将領打斷了檀石槐的“深思”——
“單于大人!那逃掉的漢官怎麽辦?”
檀石槐只是看了他一眼,便說道:“不用多言,多羅會做好這件事的。”
那将一怔,接着便興奮道:“多羅大人也來了?”
檀石槐沒有回話,但有人代替他回話了,只聽屋外傳來高喊:“報~”
“單于大人,多羅大人回來了!”
嘭、嘭~
格日多羅大踏步走了進來,随手扔下手中兩顆人頭,道:“孩兒幸不辱命,并州刺史、太原郡太守盡皆在此!”
“哈哈哈!”檀石槐大笑一聲,站了起來,說道,“我兒果然智勇雙全。”
衆将卻感到迷惑不已,不明白這兩父子說的是什麽意思。
檀石槐自然不會理會手下的想法,拍了拍格日多羅的肩膀便重新坐了回去。好在格日多羅這時開口說了起來——
“諸位,其實早在這次南下以前,單于就告訴我,這次我們是必勝,不過晉陽是并州的中心,若是能将其一舉拿下,并除掉他們的刺史和太守,必定會給漢人朝廷以重大打擊。”
“因此,單于派我早早埋伏到了晉陽南下的路上。結果自然不用說——”
格日多羅指了指地上的兩個頭顱,其中意味不言而喻。
衆将再次拜服:“單于英明!”
檀石槐享受完衆人的敬仰,然後說道:“接下來,本單于希望你們能帶着本單于的大纛,在多羅的帶領下繼續南下,本單于在這裏等候你們歸來。”
衆将雖然不解檀石槐為何突然告知他不會親自南下,但也只是以為是為了給格日多羅樹立更多的威信,加之多年以來檀石槐的威望已經深入人心,是以,也沒有人反對,當即應道:“我等必相助多羅大人擊破漢人城池,直抵漢人王庭。”
衆将卻是沒有發現,在他們說話的時候,檀石槐和格日多羅不着痕跡的交換了眼色,眼底一道意味不明的色彩一閃而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