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經拉趴下的千餘高顯城士兵,命運就這麽定下了。
現在看看周顯的膽子着實夠大,竟然有着兩千郡兵,更是堂而皇之任命了都尉,只要不是傻的都能看出不對來。
想來這也是胡言之前不得不假裝不知情的原因吧!
徐榮對此并不知道,轉而說道:“大人,來時,張祭酒建議大人遷徙高顯、西蓋馬二縣的百姓入遼東。”
公孫度并不覺得詫異,對于此二城的百姓,他心底充滿了警惕,現在有周顯和胡縣令,明天指不定就會陳顯、王顯、吳縣令、馬縣令之類的出來搗亂。這些人對于漢人的歸屬性還沒有超過高句麗人,屬于定時炸彈,是必須要解決的。
張纮的建議,只是遼東現在也并沒有多少人,若是将這些人遷移過去,有喧賓奪主的嫌疑啊。
皺了皺眉,公孫度說道:“此二城近十萬百姓,就這樣遷移到遼東,會不會不太妥當?”
徐榮點了點頭,道:“此事大人無須擔心,張祭酒早有所料,建議大人将這些人分散到玄菟三縣,以及遼隊,另外大人還可以趁機收複另外兩座遼東的城池,以休養生息。”
公孫度一聽這話就明白張纮不僅是在給他出主意,也是給他警醒。
從遼隊一座城池,數萬人,到六座城池,三十餘萬人,堪稱實力大增,翻了六倍不止。但這只是表象,除了原來的遼隊是公孫度能完全掌握的以外,其他的五座城池,應該算是表面上懾于他的軍威,不敢有所動作。
額,對了,西蓋馬還是個未知數呢!就算是玄菟其他幾城,除了高顯,都還是借着公孫琙的名頭“占據”着。由此可見公孫度此時可謂是外強中幹,哦,不,比外強中幹還要可怕,是虛弱得可怕,就想那泡影,一戳就破的那種。此時若有異族來攻,指不定就兵敗如山倒,一潰到底了。
尋常百姓公孫度倒是不擔心,只要将在遼隊的方法施行下去,到時候絕對是歡欣鼓舞,無人反對。只是這幾縣的世家豪強可是不少,不像遼東破敗只剩下些許百姓,這些人可是掌握着不少的私兵,一個處理不慎,被趕走是小事兒,若是被捅到了洛陽,到時候即便是有他父親公孫延的“從龍之功”,以及張讓這個新的,被逼無奈結下的盟友,難保不會丢官,甚至是丢命啊!
“這麽大的動作……”公孫度沉吟了一下,說道,“是否會引起他人的注意?”
回過神,公孫度就想起了這茬,遷移這麽多人,哪怕是分散到四個城池,每個城也能分到一兩萬人,可是不在少數,到時候動靜必然不小,若是因此引起郡中各世家豪強的注意,豈不是麻煩了?
張纮倒是沒有說到這東西,但徐榮也不傻的一下就想到了這點,不過他是武将,思維可是不同于文官,因而,道:“大人何須憂心此事,只要短時間內不被發現不就可以了?只要能過上個一兩月,到時候大人将所有城池完全掌握在手中之後,他們難道還敢造反不成?”
公孫度一怔,旋即就明白過來,他這是自己鑽牛角尖了。只想着如今的世家豪強的力量不弱,而且許多世家豪強之間都有着這樣那樣的聯系,甚至是有的只是其分支。惹了細枝末節,指不定引出主幹壯枝之類。
現在想想,還真是想多了,就算是世家豪強,對于眼下的交通環境也不是他們能改變的,若是真有誰發現了,準備告密,不說能不能出得了城池的問題,就算僥幸出去了,三山五岳的,哪裏沒有強盜什麽的,随時都可能殒命。
實在是擔心的話,不也可以自己來做嘛,假作山賊土匪,直接咔擦,一來二去的想必就會老實許多。
這時公孫度倒是有些感謝“山高皇帝遠”這話了,真是好處多多啊!
“好,就這樣辦。”
公孫度一拍手高聲道:“不過,現在得給高顯的這些人一點顏色瞧瞧,”
徐榮也明白若是不能懾服這些人的話,很可能會出問題,于是拱手道:“大人所言極是。”
“只是,不知該如何……嗯……讓這些人心悅誠服?”
公孫度眼角一挑,道:“看到旁邊丁獄裏邊的那些人了嗎?”
徐榮點點頭,仍是不解其意,滿是疑惑的看着公孫度。
公孫度神色一正,徐徐說道:“高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,沒有世家,沒有豪強,按理說平素自然也就沒了欺壓。然而,這些人野性難馴,教化不足,一應大小官吏比世家豪強還要狠,弄得不少人都吃不飽飯,穿不暖衣,可謂是怨聲載道。”
這就是公孫度對異族的了解不夠多了,漢人有世家豪強,異族自然有王族,以及各部落的首領,數量比之世家豪強也是不遑多讓。而且也同樣剝削下邊的族民,甚至更狠,大家一塊兒養羊、養牛,部落首領随時都可以吃肉,牛羊身上最肥美的肉,而族民只能得到一些邊角料,混着其他的一些東西吃用。
一句話,好的,我們用了,不想要的,你們再用,至于夠不夠的問題,就不關我的事兒了。
所以周顯這些人秉承了這樣的秉性,欺壓着下邊的百姓,還是變本加厲的那種。如此一來,若不是有一個穩定的居住地點,不用擔心風吹日曬的話,早回到草原養牛養羊了。
“如果将這些人公開處決,一來可以剪除禍患,二來也可以借他們的血震懾城中的這些百姓。”
“是,大人。”徐榮應了句,又道,“如此,宜早不宜遲,明日午時三刻便在城南進行處決。”
“好,就在城南。”公孫度應道,“都交給你了,亭方。”
“是,大人。”徐榮道,“屬下這就去準備了。”
随即,徐榮退去。
一面讓人在城南搭建臨時用于斬頭的高臺,也不用太高,但也不能太低,需要不短的時間。
另一面,遣人書寫告示,張貼到各城門處,又命人将此消息宣高全城百姓得知。也即是要求他們明日觀看處斬,好震懾其心。
……
翌日,臨近午時。
城南一座長三十三丈,寬三丈又三尺,離地六尺的高臺周圍擠滿了人。
公孫度看着這一幕,滿是笑意的點了點頭。
徐榮會意,趕緊對身側一人低聲吩咐了兩句。
“帶犯人!”
一聲高唱,早先留出來的一條直通高臺的道路盡頭出現一個個衣衫褴褛,披頭散發,雙手被綁起來,連成一串的犯人。
初始圍觀的人群只是看着這些人,并沒有什麽表情變化。但随着這些犯人的前進,一些犯人露出了面貌,被瞧了出來,不少人都是下意識後退幾步,遠離這些犯人。可見這些犯人有着多大的威懾力,即便是淪為了階下之囚,即将被斬頭的地步,也讓以往被欺壓之人感到畏懼。
直到這些犯人被帶上高臺,都是這樣,即便有幾個膽大的,怒瞪着眼睛恨不得殺死他們,最後也都被周圍的其他人給拉住了。
公孫度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,不由搖頭對徐榮道:“徐都尉,沒想到這些人為惡到了這等地步,看來他們是死不足惜啊!”
“大人所言極是!”徐榮不說嫉惡如仇,但見到這番情形也是眉頭皺得緊緊的。
“犯人周顯,無惡不作,欺壓良善,肆意淩辱民女,致使無數良家婦女身死,無數家庭支離破碎……其罪當斬!”
“犯人王武,敲詐勒索,肆意欺壓良善……其罪當斬!”
“犯人周度……其罪當斬!”
“犯人……”
……
共三百七十六名犯人,最後無一不是其罪當斬。至于是否都到了論罪當斬的地步,已經不重要。
“刀斧手準備!”
又是一聲高唱,三十名赤膊壯漢持刀上前,押着三十名犯人到了高臺的邊緣。
“行刑!”
三十名壯漢持刀高高揚起,又猛然落下,頓時“噗呲”聲成片響起,三十顆人頭滾落高臺,三十道血柱噴薄而出,散落在高臺之下。
所有圍觀的百姓俱是一驚,他們或許見過死人,也親自殺過人,但這樣的死法,絕對是第一次見。
“行刑!”
又是三十顆人頭落地,三十道血柱噴灑而出。
如此,大約過了盞茶時間,三百七十六名犯人盡皆被斬。斬落的人頭已經堆得快要與高臺齊平,端的是駭人。
圍觀的百姓已經不再是先前那般畏懼,一些人跪地感天謝地,高呼報應;一些人……
不管他們對斬了這些犯人有何反應,總之他們看向公孫度等人的眼神變成了崇敬,這讓公孫度很是滿意,也讓他知曉這次震懾其心的目的達到了,而且還是超額完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