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明思繞着秦柏轉了一圈，又轉了一圈。
他一邊轉一邊輕啧, 聽得秦柏額頭青筋都起了, 正準備發作，對方已經把握住先機地幾步後退, 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
“別生氣別生氣，這周妹子還在呢, 注意一點形象。”
“呵，”聽到他提周遇玉，秦柏到底收回了腳, 只是冷哼了一聲, “難道我還找不到跟你獨處的機會？”
“你怎麽說話的呢？”李明思可謂是“大驚失色”, “這多引人誤會啊。”
“你滾！我又沒瞎。”秦柏直白地嘲諷了一句，然後回到了自己座位上。
周遇玉看着他們鬥嘴就在一旁笑, 這兩人感情還真好。
“不過, 說真的, 那青銅器威力還挺大, 都能把你搞成正氣凜然的氣質……秦二叔應該很欣慰吧？”笑也笑完, 樂也樂完，李明思終于有心思說正事了。
秦柏又是一聲冷哼，說得好像秦珏明跟他一樣無聊似的。
“你別哼了, 這難得的樂子還不讓我笑一下？我已經找人查了, 根據你們推算的時間，已經出土過的青銅器類型，我都在讓人列出來。”又被哼了一聲之後, 李明思終于正經起來。
他翻看着周遇玉做的記錄，等門被敲響後，又走到門口拿了薄薄的一疊資料回來，然後分別遞給了兩人。
“給，那個俱樂部的資料。”
“那麽少？”看到手上那薄薄的三頁紙，秦柏不免有點驚訝。
李明思聞言翻了個白眼，這家夥指望那麽一點時間裏，自己找到多少東西？
“你還真當我是百曉生，這什麽消息都有呢？那個俱樂部藏得挺深的，外人也不知道，而且他們的胃口說大也大，說小也小，他們好像并不準備吸納我這種人當會員，所以我的資料也是跟別人打聽的，對方知道的也不多。”
“那看來他們的計劃很完善啊……”秦柏若有所思地翻看着資料，喃喃自語道。
就像李明思說的，這資料确實只是普通人能接觸到的內容，也就是汪玫和他們說的那些，最多多了一些從顧客角度的要求和玩法。
而對于顧客的要求……基本都是圍繞保守秘密展開，對下手輕重沒有做要求，只說不要打死人，其他的都沒有提。
“……這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的地方……”秦柏看完的時候，周遇玉也已經看完了。
她重新翻到第一頁，評價的第一句就是這個。
秦柏和李明思都笑了一下，也沒有說她。
李明思看秦柏又重頭準備把資料看一遍，一副真準備參與的架勢，不由得挑了挑眉：“秦柏，你真打算管這些事？這可不是小事啊。”
李明思說話的時候，秦柏明顯看到周遇玉的動作頓了一下，最後還是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，心中瞬間有些無奈。
不過他也沒有怪李明思，有些事情确實是這樣，無論是自己還是周遇玉，他們都是普通人，很多事情他們去做，只是剛好有這個能力，并不代表他們本來就應該去做。
“看看能不能幫那些鬼魂找出什麽證據方便報警而已，又不是靠我一個人去鏟除。我只是一個普通人，不是警察。”秦柏這話與其說是說給李明思聽的，不如說是說給周遇玉聽的。
後者微微一怔，還沒想明白，秦柏已經轉移了話題：“還有，姓李的，你這幾個意思啊？什麽叫做‘我’？是我們，謝謝。你指望把自己摘出去？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。”
“……你這要不要臉啊。”李明思自然知道他前面一段不是跟自己說的，也不會評價什麽。
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周遇玉這種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理想的姑娘，所以，秦柏的處理他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。
退一萬步說，就算真的不好，當事人如魚飲水，冷暖自知，他們自己覺得好就成了。
“我怎麽幫忙啊？他們明顯不想把事情鬧大，我這平時冷靜得不行的一個人，突然說我對那個俱樂部有興趣，傻子才信。”
“那可就不關我事了，反正都交給你了。”秦柏對李明思向來沒有什麽客氣的。
後者又翻了個白眼，不過也沒反駁他，而是翻出手機，跟人征詢着什麽。
周遇玉一開始覺得秦柏太不客氣了些，後來想想他們的交情，大概也明白了他們的相處模式，低下頭沒有說話，可手上也沒有再翻動資料。
不是警察麽……好像确實，她以前明明只是一個收錢辦事的小神棍，大概最近的事情，真的讓她有些飄了吧。
三個人就這樣安安靜靜又各懷心思地想着自己的事情，等天黑的時候，就把東西收了起來，一起吃了個晚飯。
晚飯後秦柏就把人送了回去，然後原路折返。結果一推門辦公室的門，就看到李明思翹腿躺在沙發上，絲毫沒有剛才正襟危坐的樣子。
“你這儀态，伯父看到要揍你了。”秦柏從旁邊丢了個枕頭過去，李明思毫不客氣地接過，然後墊在了頭下。
“還不是他們以前管得太嚴，不然我能跑出來嗎？”李明思撇了撇嘴，也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，“秦柏，周妹子在的時候我沒問你，你到底是為了她才陪着做那些事，還是你自己想做這些事？她有她的工作，可你也有你的，哪怕你現在因為生魂離體的事情，同樣可以看到鬼魂，甚至還殘留了鬼魂的能力，但那也是不同的。”
李明思雖然躺着，可語氣卻異常的認真。
秦柏把手上的資料一丢，靠在沙發上，眼神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上挂着的燈。
“我說完全沒受她影響，那也是不可能的。她總覺得我是個大好人，其實不是，別說大好人了，我們這種恐怕至多能算得上是遵紀守法的普通公民，再多也是沒有的。那個小女鬼說我的氣質有變，但其實我并沒有受影響過，我只是厭惡什麽事情都受制于人的感覺。”
秦柏說着，神色稍稍冷了下來：“因為很多事情我都不确定是不是跟那個神秘人有關，我不想所有事情都靠遇玉。等這些都事情結束之後，我就停手，也不會再摻和。我尊重她的工作，我覺得她也不會逼我一定要跟着她做什麽。”
秦柏這話自己沒有察覺，李明思倒是發現他已經把兩個人的以後想好了。
他搖頭笑了笑，這個人啊……
“行吧，你自己有分寸就好。不過這次的事情不好搞，你得勸住她們再等幾天，不然貿然行動，誰都救不出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李明思這樣說，說明事情就定了。
秦柏也不跟他客套那些虛的，只是在思考要不要從柳家那裏買些護身符給他。
不過話又說回來，這個人是不是跟柳沁菲有什麽過節？怎麽感覺他們兩個的關系怪怪的？
五天的時間很快過去。
第五天的傍晚，周遇玉終于第一次見到了楊鶴謙口中的“厲鬼”。不過大概是因為她并不準備吓人的緣故，所有楊鶴謙所描述的駭人模樣并沒有被展示出來。
“謝謝你們可以幫忙。”何婕沒有提信任不信任的問題，秦柏和周遇玉也沒有問。
他們默契地把彼此當成了普通的合作夥伴，暫時信任，多餘的也不談。
“不過我本來以為，你們不會讓汪玫跟着去。”
“什麽叫做不要讓我跟着去啊！”聽到這裏汪玫頓時不高興了。
何婕只是淺淺地笑了一下，也沒有回答她。
“我沒有養鬼的習慣，有些地方可能要她幫忙。”見到對方之後，周遇玉就先淨化了何婕身上大半的戾氣，也更改了一下她身上的氣息，以免到時候再被攔下來。
可畢竟對方是個厲鬼，周遇玉思考再三，還是覺得應該有一個備用的人選。
“你是天師，你說了算。”何婕只是随口一說，并不是對她的決定有什麽意見。
秦柏看她們已經商量好了，也發動車子，往目的地駛去：“到時候你們記着，不管看到什麽，都要控制好你們自己，不然誰都救不出來。而且如果因為你們的事情我們遇到危險的話，我們是不會冒險去救你們的。”
秦柏猜到她們遭遇了什麽，也同情她們，可是該警告的時候，他的語氣裏依然沒有絲毫的心軟。
何婕和汪玫都點了點頭，她們知道的。
等這些事情都交代完，秦柏便沒有再說話，一直到車子到達終點，見到了李明思找的那個領路人，秦柏才重新開了口。
那是一個看着充滿了藝術氣息的青年，約莫二十五六歲的年紀，看到他們，只是冷淡的打了個招呼。
“你好，我是秦柏，這是我女朋友。”秦柏的介紹是事先和周遇玉商量好的，但哪怕如此，乍一聽到這個稱呼，周遇玉還是忍不住有些微的不自在。
“你好，我再确認一下，我只負責引薦你們進去，對吧？”那個青年跟兩人都握了一下手，然後重複了一遍之前他問過李明思幾百遍的問題。
“是的。”這回秦柏連一句話也沒說，只是簡短地回答了兩個字。
那個青年終于笑了一下，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：“那來吧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