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46 章 ☆、問也白問

沈倚擡手捂住了眼睛, 眩暈感依舊沒有消失, 胸腹內一陣翻湧,她感覺到周圍的一切都仿佛旋轉了起來, 包括她的身體。

突然間,她感覺到身後有溫熱的氣息, 有一雙手,輕輕的抱住了她,溫柔而堅定。

眩暈感驟然消失,眼前也漸漸清明, 她睜開眼睛,發現已經回到了離開前的地方, 她低下頭, 見自己連同雙臂都被一雙有力的手環住了。

“好些了?”身後傳來秦怨輕柔的聲音, 說完,他便輕輕放開了她。

她一愣,騰地臉紅到了脖子根,低着頭,支支吾吾不敢擡頭看他。

“咳咳……咳……”遠處突然傳來了痛苦的咳嗽聲。

沈倚從尴尬中被拉回,連忙轉過頭——淩星和側身躺在樹下,不住的咳嗽,嘴角滴落着鮮血,而他的懷中,有一團模糊的影子一直依偎着他,忽明忽暗。

“過去看看。”沈倚面色一變, 立即就要跑過去,被秦怨一把拉住。

秦怨拉住她,擡手結印,素顏傘緩緩打開,旋轉,落在了淩星和頭頂,散發着淡淡的紅色光華,将淩星和與那團影子一并罩住。

淩星和猛烈的咳嗽了兩聲,突然就沒了聲音,躺在樹下一動不動。

“怎麽回事?”沈倚詫異,他死了嗎?想到此處,她猛然轉頭盯着秦怨,大叫,“你幹嘛?”

“只是讓他休息一下,順便将淩承歡帶走。”秦怨走過去,低身拿起了墓碑前的木盒,打開。

“對了,這個盒子。”沈倚跑過去,指着木盒,“剛才見到的盒子就是這個吧?那個昙華似乎當寶貝一樣護着。”

說完,她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淩星和,有些擔憂,不過既然秦怨說過他不會死,那定然不是騙她的。

秦怨将裏面的畫軸打開,栩栩如生的畫中女子呈現在兩人面前,他微微蹙眉。

“這?”沈倚愣住了,“她幹嘛把自己的畫像當寶貝啊?”

“你說,”秦怨也疑惑了,轉頭看她,“這是她本來自己有的,還是淩星和畫的?”

“啊?你竟然會問我……”沈倚不可思議的看他,似乎,他從來沒有這麽疑惑的問過她什麽問題,就算是問,也幾乎都是:你吃飯了嗎?餓了嗎?困了?

總之,在她的印象中,他就沒有征求過這種事關緊要的問題。

“算了,問了也白問。”秦怨移開眼,淡淡道。

沈倚聞言一噎,險些伸手揍他,不滿囔囔:“那你還問?”

“什麽情況?”正在此刻,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,是雲江臨的聲音。

雲江臨和雲素千匆匆而來,一眼就看到了樹下昏迷的淩星和,素顏傘懸在空中,将他整個人包裹在它的光芒中。

“你們來得正好,救人吧。”秦怨看到兩人,并沒有驚訝。

“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兇手。”沈倚小聲嘀咕,他把人打成那樣,現在還事不關己一般的開口要別人施救。

雲素千也沒多問,徑直走到淩星和身邊,探了探他的脈息,擡頭看了一眼素顏,然後低頭開始施法救人。

“誰将他傷成這樣的?”雲江臨回頭走到兩人面前,問。

沈倚立即垂下眼,緊抿着嘴,閉口不言。

“豈有此理,竟然将我表哥打成這樣……”還沒得到回答,雲江臨又氣憤的叫開。

“我。”秦怨收起了手中的畫卷,面不改色的回答。

“……”雲江臨一肚子火還沒發作出來,猛然聽到他的回答,一口氣生生哽在了喉嚨,面部表情瞬間怪異的僵在臉上。

“唉,看來你是幹了壞事還理所當然啊。”沈倚無奈的嘆息,想來雲江臨是不會為難他,倒是淩家的人知道後不知道會如何。

再者,若是淩星和恢複了,又會怎樣?

“你……”雲江臨順過氣,指着秦怨,終于還是挫敗的緩下了語氣,“你下手也輕點啊。”

說完,他又突然疑惑的皺起眉頭,問:“你為什麽打他?”

秦怨聞言轉頭看了一眼剛才被他折斷落在地上的袖箭,淡淡:“想要殺人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。”

“诶,這個?”沈倚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地上的斷箭,剛才她被吓得跌下了樹梢,這支斷箭瞬間出現,直指她咽喉,顯然是想要她的命。

原來,這袖箭是淩星和發出的嗎?他竟然要殺她?

看到沈倚的表情,雲江臨立即明白了事情的大概,不禁皺眉,問沈倚:“你做什麽了?表哥要殺你?”

“我就是跟蹤他啊,其他的什麽也沒做。”沈倚愣了愣,将跟蹤淩星和的事情說了一遍,末了又問,“你們是怎麽跟上來的?”

雲江臨聞言看了一眼秦怨,他和雲素千是跟着秦怨過來的。

秦怨默不作聲,他是怎麽來的,自然不言而喻。

沈倚不由得吐了吐舌頭,低下頭去,低聲道:“我不是想要亂跑……”

“咳,”雲江臨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,道,“表哥疑心重,他自己悄然前來,定是不想被人知道。”

“他把這幅畫帶到淩承歡墓前做什麽?”秦怨低頭看了一眼墓碑,上面刻着淩承歡的名字。

“這什麽畫?”雲江臨接過畫卷,展開,一時驚住。

“應該是昙華的畫像吧。”沈倚回答。

“昙華?”雲江臨驚訝的反問了一次,“這又是哪出?”

“好了。”此時,雲素千從淩星和身邊站起來,叫幾人,“他沒事了,回去好生療養就好。”

秦怨凝眸,右手手指微微動了動,素顏傘立即聚集了光華,将淩星和懷中的那團影子收進傘內,飛回了他手中。

“這……不會跑嗎?”沈倚看得驚奇,伸手戳了戳傘面,仿佛想要試試能不能觸到什麽。

“暫時不會。”秦怨低下眉,視線落在傘上,疑惑,“明明滿眼仇恨,為什麽又會去救?”

“原來她剛才是要救他?”沈倚驚奇道,她看到幾次承歡和淩瑞發瘋時的神情,怨恨陰毒,對淩星和起了殺意,這點,她絕不會看錯。

“我們先回去再說。”此時,雲江臨已經将昏睡的淩星和背到了背上,同雲素千一起走到了兩人身旁。

秦怨微微點頭,轉身将掉落在地上的斷箭拾進了袖中。

沈倚不動聲色的挪到了他身邊,與他并肩而行,卻只是低着頭,時不時悄悄擡頭看他的臉,又立即移開,生怕被他發現。

秦怨淡淡笑了笑,沒有說話。

回到淩府,淩星和受傷的事立即驚動了衆人,除了陸羨瓷和淩青绾,淩老夫人也從院子裏拄着拐杖出來了。

淩老夫人看到躺在床上昏睡的淩星和,他的衣襟上還沾着血跡,大怒:“是誰?竟敢傷了我兒子!”

“姑姑。”雲江臨上前一步,在秦怨身邊悄悄伸手敲了下他的手,然後對淩老夫人道,“我們上山的時候表哥已經受傷了,素千已經給他治療過,已無大礙,您放心吧。”

淩老夫人聞言斜眼看了一下雲江臨身後的雲素千,突然冷哼了一聲,沒有答話。

雲素千微微一怔,本來想禮貌的跟着雲江臨叫一聲姑姑,此時卻突然不想叫了,她與淩老夫人這是初次見面,怎麽就給她擺起臉色來了?

秦怨抱着手,倒是沒有作聲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他也懶得解釋。

“夫君為什麽會突然去後山?”陸羨瓷坐在床邊,正在用帕子替淩星和擦拭臉上的血跡,聞言轉過頭來,疑惑的問。

“可能,他是思念承歡了吧。”雲江臨自是沒辦法知道緣由,只能猜測。

誰知,此話一出,陸羨瓷卻是身體猛然一震,手中的帕子立即掉在了地上。

“嫂嫂?”淩青绾連忙低身撿起了地上的帕子,放進了盆裏,疑惑的看着呆愣的陸羨瓷。

“好好的你提什麽承歡?”淩老夫人拄了一下拐杖,蒼老的眼微微有些怒色,訓斥般的看雲江臨。

“咳,那我不說了。”雲江臨輕咳了一聲,退到了一旁。

“娘,哥哥他不會有事的。”淩青绾擦幹了手,轉身扶着淩老夫人,輕聲,“您身體不好,我陪您回去休息吧。”說完,她悄悄給雲江臨使了個眼色。

“哦,對,姑姑您回去休息吧,有什麽事我們立即告訴您。”雲江臨了然,連忙附和着勸說。

淩老夫人脾氣古怪,衆人皆知,只要淩老夫人在這裏,他們就算是有什麽話,也不方便說出來。

“罷了。”淩老夫人嘆了一聲,又緩緩走到淩星和身邊,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,這才放心的由淩青绾扶着往外走。

走到雲素千身邊的時候,她突然又使勁的哼了一聲,沉着聲音道:“我知道你會醫術,你好好的給我兒子醫治!不然我讓雲家拿你試問!”

說完,她便拄着拐杖緩緩搖着走了。

“嘿?這老太……”沈倚忍不住想罵人,這請人治病還這麽嚣張?

秦怨立即擡手捂住了她的嘴,低聲道:“又開始了?”

“唔……”沈倚被捂着嘴,說不出話,氣憤的甩了甩手。

“無妨。”雲素千抱起手臂,朗聲無所謂道,“淩家的事就是雲家的事,我這個小輩自當盡力。”

“姑姑現在的脾氣我真是理解不了,你也別介意。”雲江臨搖頭無奈,轉頭安慰雲素千。

“有什麽關系?”雲素千輕哼一聲,笑道,“我又不在淩家生活,不是嗎?”

“你真想得開啊。”雲江臨明白她話中另外一層意思,不由得哭笑不得,他真的是想躲也躲不掉了吧?

“嗯……咳咳……”此時,淩星和突然醒了,猛然從床上側過身,不住的咳嗽。

“夫君,你醒了?”陸羨瓷從剛才就一直呆愣着,此時聽到淩星和的咳嗽聲,才驚醒過來,立即伸手去替他順氣。

“我沒事。”淩星和擡手拂開她的手,輕輕咳嗽。

陸羨瓷一愣,吶吶的收回手,臉色一沉。

淩星和擡起頭,看了屋裏的衆人一眼,然後将目光鎖定在了秦怨身上,眼神冷酷。

秦怨與他對視片刻,微微冷笑,将袖中的斷箭拿出來放在了一旁的桌上,并不言語。

“呵,”淩星和看到斷箭,苦笑了一聲,擡眼看着沈倚,“對不住了沈姑娘。”

“啊?”沈倚沒想到淩星和會突然跟她道歉,連忙擺手,“沒事沒事,跟蹤你是我不對。”

人都差點被秦怨給打死了,她倒是毫發無傷,還能說什麽?

“表哥啊,你的東西,我收起來了。”雲江臨指的自然是那幅畫,畫中的內容怕是不方便讓陸羨瓷知道,所以,剛回到淩府,他就悄悄将畫收了起來。

“什麽東西?”陸羨瓷轉頭問。

“多謝表弟。”淩星和沒理會陸羨瓷,只笑了笑,“那就勞煩你收着吧。”

“夫君,到底誰傷……”見他刻意避諱自己,陸羨瓷心中陡然一痛,不甘心開口問。

“瑞兒怎樣了?”淩星和打斷她。

“一直睡着。”陸羨瓷低下聲音,下午的時候,雲素千又去治療過一次,孩子便一直睡着,到現在都還沒醒。

“秦公子,淩某有些話,想單獨找你談談。”淩星和突然擡頭,對秦怨說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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