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順來到城下,沒有半分停留的意思,一揮手,下了命令:“攻城!”
“都督有令,攻城!”
數千早已準備好的大軍立時湧向鄧縣,開始攻城拔寨之旅。
戰事進行得很順利,經過半個時辰的攻殺,明軍順利攻上城頭,并穩住一塊安全的區域。然後就見越來越多的明軍士兵湧上城頭,守城的劉軍則不可抑制的開始敗退。
“就這樣的劉軍,如何能擋得住帝國的大軍?”
向來不茍言笑的高順在這話的時候,也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。
精良的器械,加上嚴苛的訓練,最重要的是,一日三餐的保證,以及肉食的供應,讓明軍的強大是由內而外的。
強健的體魄,優良的器械,是相輔相成的。
這個時候,一加一是大于二的。
劉軍,則是一加一,大于,卻小于二。
差距瞬間就出來了。
一個時辰,鄧縣甕城破!
不,準确說,是外城。
“馬良這厮果然厲害,竟然想到這樣的辦法。”
高順嘴上說着厲害,面上卻是多有不屑,陡然伸手超前揮了揮。
“直接破城,就不要給他們念想了。”
五百陷陣營士兵結陣而出,一股無法抵擋的氣勢瞬間籠罩在鄧縣內城上,也即是原本的鄧縣城城牆。
內城的劉軍,明顯有那麽一瞬間的凝滞。
而就是這一瞬間的功夫,讓他們被從外城射來的箭矢奪走了性命。
“破~”
沉默,是陷陣營的主題!
但是當他們發聲的時候,便是狂猛爆發之時!
“嘭”的一聲,內城城門告破。
又大半個時辰,內城被肅清,除少數看不清形勢的人以外,其餘人盡數選擇了投降。即便如此,經統計,此戰劉軍戰死的數量,仍然超過了三千,可謂慘重。
“不過,損失雖然不小,但是能出其不意,拿下鄧縣也是不錯了。”高順心頭倒是微微松了口氣。
早上,高順在和陳登對龐德傳回的消息商議完之後,就将所有事務丢給陳登,然後親自領兵奔襲左近的鄧縣。
一天的時間,不僅僅是給馬良考慮的時間,還是拿下鄧縣的時間。
傍晚。
馬良面窗望天,久久不語。
直到敲門聲響起,才回過神來。
“進來。”
“軍師!”
“情況如何?”馬良語氣平淡,內心卻有些焦急。
“回軍師,鄧塞守軍基本平複,但是士氣依舊低落。”
“嗯?本軍師問的是王和如何?是否同意繼續守城?”馬良說完,強壓即将冒頭的心火,又将目光轉向了窗外,他擔心再看兩眼會忍不住真的發火。
來人卻不敢不答,只是聲音低了很多:“王将軍依舊态度不明,似有離意。”
“離?”
馬良心頭陡然一震,接着驚呼了起來:“不好!”
“快,着人前去打探明軍動向,速度一定要快!”
“啊……是!”來人驚慌失措,應了句,忙又跑了出去。
馬良沒在意他的失禮,心頭滿是澎湃:中計了!明軍以言語亂我軍心,然後假托給時間考慮,實則襲擊鄧縣,截斷襄陽又一臂助。
又思索半晌,馬良一跺腳,然後就出了門。
來到王和府上,倒也沒有被為難,這讓馬良松了口氣,知道還有希望,不由精神一震。
“軍師此來所謂何事?”
馬良面色一凝,問道:“不知将軍可有派人監視明軍?可知他們有何動作?”
王和明顯一怔,旋即恍惚道:“好像自昨夜開始,就沒有消息傳回了。”
馬良一驚,言語之間不由多了幾分質問:“為何沒有禀報于某?”
王和脖子一僵,久久不語。
馬良這才察覺到不對,同時也多了幾分憂慮:看來還沒有想好?或者說已經有所偏向,而且還是明軍?
心頭苦笑一聲,馬良嘆了口氣,說道:“哎~”
“既然王将軍主意已定,某也不是那種不通人情之人,就随你吧!只不過還請王将軍看在往日的情面上,放某離開。”
王和聞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,說道:“王某慚愧,食君之祿,卻未盡忠君之事。”
馬良擺擺手,失落道:“王将軍不必介懷!”
“其實,某早已料到今日之事,只是沒有想到不過兩年便走到今天這個地步。而且高順所言不假,此時陛下是生是死尚未可知,所以倒也談不上背叛。只是希望将來王将軍若是飛黃騰達,還請照料昔日舊友一二。”
“王某才疏學淺,不堪重任,軍師離開後,雖因軍中兄弟性命不得不投向明軍,但亦不會做那翻臉不認人之事,只願能解甲歸田,安度晚年。”王和搖頭苦笑道。
馬良沉默了一下,點點頭,然後道:“既如此,就有勞王将軍了。”
王和會意,問道:“不知軍師準備如何離開?”
是啊,如何離開?這麽長時間沒有消息西傳回,明軍必然已經将鄧塞包圍得嚴嚴實實,想要離開,絕對不是那麽容易!
馬良念頭急轉,好半晌,才道:“明軍骁勇,但是此來只有陸路,要想離開,唯有水路。”
王和聞言急忙點頭表示贊同:“那軍師且回去做好準備,末将這就去安排。”
“好!”
馬良也不多說,應了聲就急忙離開了。老實說,這個時候,他也不敢完全相信王和,須得另做打算。
回屋。
馬良也不做二想,叫來一衆護衛,與他們細細分說。然後一衆護衛就分作幾波,各自散去,只留五人護在馬良左右。待王和着人來請,才又重新聚集起來,只是和之前有所不同。
馬良也不去和王和照面,只是着來人想謝,然後便趁夜離開。
數路人馬,從鄧塞三門、水路分別離開。
“軍師這是……”王和得知後,念叨了一句,便心頭嘆息不已,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好,換做是他,怕也不會相信他。
此乃人之常情!趨吉避害罷了!只是……
“軍師到底走的水路,還是陸路呢?”
卻說馬良,見手下人都離開後,又等了好一陣,然後才悄悄上路,左右随行更是只有來了兩人。
沒錯,之前的幾路全都是假的,沒有一個是馬良。
正所謂,虛虛實實,虛實相應,不外乎如此也!
只不過,走了一程,馬良陡然心覺不妥,就要拽着兩個護衛別走。然而,剛浮出水面,就見有人喊道:“馬軍師忒謹慎了些,只是在水中飄蕩了這麽久,可是要改行做個水鬼了?”
馬良轉眼一瞧,就見不遠處有淡淡的火光,更有不斷增大的趨勢,左右水中有又隐隐有虛影閃過,便知再逃已是無望,幹脆放棄反抗,回道:“有勞閣下久候,實在汗顏!”
陳登聽着諷刺,便回道:“不值一提!只不過馬軍師小心謹慎,先是分路而走,又以虛實相應,果真兵法大家也!”
“呵~”
馬良頓時被氣笑了,說道:“兵法大家?還不是着了閣下的道。”
說話間,木筏已經靠近了馬良,陳登遂着人将其從水中拉出。
“陳登,陳元龍?”
馬良是認識陳登的,之前打過照面,上了木筏,眼珠子一瞪,恍若老友那般,怪道:“陳大人好生厲害,竟是看着馬某在水中飄蕩,卻絲毫不做理會,只等馬某自己露頭,當真是不為人子。”
“哈哈哈!”陳登頓時大笑道,“這不是看馬軍師水中功夫不錯,不忍打擾麽!”
“呸~”
回程。
馬良與陳登道:“不知陳大人是如何得知馬某會走此道?”
陳登知道他這是覺得有人洩露了他的行蹤,搖頭道:“陳某并不知道馬軍師會走哪一道,只是鄧塞四野已經布下天羅地網,無論走哪一道,最後都是一個樣。”
馬良這才釋然,道:“只要不是被人背叛就好。”
陳登見此,斟酌了一下,道:“馬軍師也不用多想,按陳某預料,此時陛下定然已經拿下成都,那劉備也已經踏上奈何橋,只是消息還未傳來罷了,想來不消三兩日,便會有消息傳至。”
末了,又說了句:“馬軍師當知我們另有手段可傳消息,速度比之以往快了不少。”
馬良卻是來了興趣,道:“不知那物為何?”
頓了頓,又道:“馬某與丞相……嗯,都知此事,但是想了很多,也布下了許多手段,但是始終未能知曉其中緣由,不知陳大人可否一言?”
“你我将來份屬同僚,倒也不必隐瞞。”
陳登先是一怔,旋即笑道:“便是那信鴿也!”
“此物,乃陛下着人所訓。別看現在我們所用信鴿繁多,但是這都是陛下數十年努力的結果。”
“這麽說來,馴養不便?”馬良眼中精光一閃,問道。
“不錯!”
陳登也不戳穿他心中所想,解釋道:“若是尋常人,想要馴養信鴿,可以說幾無可能。要知道最初陛下着人馴養之時,也是花了好幾年才成功。後來也是馴養的人手多了,信鴿的繁殖又比較迅速,這才擴大。及至今日,天下各地一應大小事務,無有半點可以逃脫陛下的眼睛。”
最後一句話的威脅,馬良并不在意,只是點點頭,沒再說話。
一個時辰後,歸營。
馬良果然見到了其他護衛,便知陳登所言不假,又見高順在這個時候歸來,不由幽幽嘆道:“襄陽旦夕可破矣!”
高順聞聲,瞧着馬良,與陳登眼神交流一番,便道:“馬季常,徒增傷亡數千,心中可否安寧?”
馬良一愣,卻道:“陛下既亡,爾等何不等待消息傳開再動兵,屆時不是可勸降?”
不用高順答話,陳登便道:“這一切,便是因為馬軍師了。”
馬良聞言不解的看着陳登。
“陛下有令,荊州一應将領可沒,唯馬季常與甘興霸不可令其脫逃,可先行擒之。”
馬良聽完是既感到高興,又感覺不解,遂道:“甘興霸?甘寧?此人有何本事,可得明帝如此重視?”
到底他是沒有臉皮問出“緣何可與馬某相比”這樣的話來。
高順等人卻是笑而不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