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有必死之心,兵無貪生之戀!
張虎不知道這句話,但是能領會到其中的意思。
張虎沉默了半晌,十分嚴肅的對東武陽都尉說道:“做好準備吧,此戰怕是沒那麽容易了!”
東武陽都尉張了張,想要說些什麽,最後只化作一句——
“是,将軍。”
東武陽都尉去傳令的時間裏,張虎并沒有放松,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逐漸靠近的曹仁大軍,沒有絲毫松懈。
曹仁不知道自己的舉動被人料到,就算知道了,他也不會改變了,就像他說的——
“破城,則活!”
“不破,便死!”
随着曹仁大軍的靠近,張虎的眼裏閃爍着不安。
“沒有呼號!”
“只有死氣沉沉,如同行屍走肉!”
“曹仁果然厲害,此戰怕是比想象中的要難啊!”
“不過——”
“要手下留情嗎?不管怎麽說,曹仁也是曹丞相帳下首屈一指的領兵大将,比之都督也差得并不多呢!”
最後的這個評價,若在半個時辰以前,張虎的腦海裏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想法,但是現在他認為是的。
“不,不能留情!留情是對對手最大的侮辱!”
張虎胸中的鬥志陡然高昂,戰意勃然而起。在軍中征戰多年,張虎還是第一次單獨領兵,但是他有信心取得最後的勝利。無論是父親張遼的教導,還是軍中的耳濡目染,都讓他在眼界上就已經超過了其他勢力的武将一頭。
張虎默默的取過自己的長刀,看着沉默着沖殺而來的曹仁大軍,開始……蠢蠢欲動!
“殺!”
張虎和曹仁大軍口中,同時爆發出這樣的呼喊。
兩千士兵,七零八落的沖向城牆。
城牆上的守軍,在張虎的命令下張弓開箭,進行第一波的守城。
零落的曹軍,遭受着密集的箭雨,轉眼就損失了小半,更加的七零八落。
咻、咻咻……
箭雨再出,稀拉的曹軍損失反而少了很多。哪怕明軍的弓弩手都是精銳,但也耐不住敵人太過稀疏,又各個視死如歸,畢竟不是誰都是黃忠,都能百步穿楊。
張虎清晰的看到攻城的雲梯僅僅十架,還因為箭雨,暫時損失了一架,随後又被其他曹軍士兵擡起,落在後邊沖來。
數量雖少,威脅卻更甚!
兇狠!
張虎明銳的感覺到了曹軍士兵眼中的兇光,毫不遲疑道:“滾石準備~”
說着,又快速往城下瞧了一眼,見雲梯的高度實在太低,推杆根本夠不着。雖然不知道曹仁是怎麽想的,但是也卻不敢有絲毫松懈。
“放~”
得益于雲梯的稀少,滾石砸落了大半雲梯上的士兵。只是後面的曹軍士兵立馬就補了上來,同時遠處又有一波曹軍士兵蜂擁而來。
嗖、嗖……
零落的破空聲,不等張虎細究,就有士兵慘叫出口。循聲望去,張虎見到有士兵被抛上城頭的彎鈎勾中,刺進了肩頸之間盔甲的空白地帶。
張虎心頭一跳,疾呼道:“快,斬斷勾鏈!”
手下的士兵反應很快,但是無法改變被勾中士兵的命運,他被直接拽到了城下,當場摔死。同時勾鏈到底不是木頭做的,哪怕明軍的兵刃鋒銳得緊,也沒能第一時間将其斬斷。
而這,卻恰恰帶來了麻煩。
嗖、嗖……
緊接着,更多的勾鏈甩上了城頭。同時也又有兩個倒黴的家夥被勾中,好在有了之前的經歷,讓他們已經回過神來,及時救下了同袍。這兩人運氣很好,僅僅是受了輕傷。
“滾石、檑木,不要停!”
張虎呼喝了一聲,親自出手,接連斬斷了好幾個勾鏈。令其後的曹軍士兵摔落城下,就此喪命。只是令他心寒的是,連一聲慘叫都聽不到,好像……他們本來就是死人一般。
“噌”的一刀,又斬斷了一個勾鏈,張虎暫時停下了動作,望向了城外。
“殺!”
一聲呼嘯,城外又是千餘曹軍湧來。再看城下,擠滿了曹軍士兵,每一個滾石、檑木,都能取得成果,然而和摔落城下的那些人一樣,他們連個慘叫,不,連個哼哼聲都沒有。
“此戰,怕是比想象中還要麻煩啊!”
張虎心頭想着,卻又不得不感嘆曹仁的狡猾。為了避免遭受床弩的襲擊,曹仁分散、分批攻城,令他根本升不起動用床弩的心思。
“這應該不是你最後的招數,對嗎?”
張虎心頭呢喃了這樣一句,旋即重新取出了望遠鏡,望向遠處的——
曹仁大軍!
“那是什麽?”
望遠鏡只是看得遠,不代表能透視,也不代表可以代替張虎去看透曹仁的內心。望遠鏡中,張虎甚至能看到曹仁的嘴在一張一合,卻無法知道他在說些什麽,心頭如貓抓,癢得厲害。
“諸位袍澤~”
“今日或許是我們最後一次并肩作戰,或許是最後一次看見日光,但是……你們怕了嗎?”
無人應話。
曹仁并不覺得尴尬,反而徹底放下心來。
“上吧!上吧!”
“沒有路,我們自己鋪出一條路來!”
“若是最後我們贏了,活着的給死去的送酒!”
“若是輸了,那本将與你們共赴黃泉,去地府再将明軍給掀個底兒朝天。”
“戰~”
戰意瞬間被激發,數千曹軍扛着東西向東武陽迅速靠近,帶着那令張虎好奇的東西靠近。
離得近了,張虎從望遠鏡中看得更清晰,由此大驚。
是要填平城下嗎?
張虎吃驚的又伸出頭往城下看了眼,吃驚瞬間就變成了驚駭。
“不好,僅有三丈高的城牆,要不了多久就能填平,他們便可暢通無阻的攻上來。”
張虎驚駭欲絕道:“快,所有床弩、投石車,都做好準備,只要射程之內有曹軍,就給本将将所有的弩矢、石彈打出去!”
“是!”東武陽都尉沒有看到城外曹軍所帶的東西,不知道張虎為何那般表情,但是也知道此時絕對不容他多問。
轉眼,床弩和石彈開始發威,準頭不怎麽好,只帶走了不到十人。等床弩、投石車再次做好準備,他們已經來到城下不遠,只能将無盡的怒火暫壓心頭,好在後面又有曹軍奔來,迅速調整,再次激發而出,帶走了百多人,殺傷力陡增。
然而,張虎卻越看越心驚,只因身死的曹軍被他們的同袍帶上了。
帶上幹什麽?
張虎絕不相信是因為袍澤情誼,讓他們哪怕是死了也要并肩作戰。
“嘭”的一拳張虎砸在了汝牆上,怒吼道:“該死的混蛋,為了取勝,這麽的不折手段嗎?連自己袍澤的屍體也不放過嗎?還算人嗎?”
如其所想,袍澤的屍體被他們扔在了城牆根下,還有他們所背負的土石,更有甚者,連滾石檑木也被他們利用了起來。
半尺……一尺……三尺……五尺……
城牆與地面的高度不斷縮小,雖然越來越慢,但是僅僅半個時辰,就只剩下一丈五尺的高度。最多再有五尺,曹軍就可以直接爬上城頭。
張虎心頭滿是冷意,因為被填平的高度中,有很多是曹軍自己的袍澤,不下兩千!
“讓刀盾兵做好準備,我們很快就要真正與之接戰了。”
“另外,所有騎兵也做好準備吧!曹軍既然要戰,本将就讓他們明白,哪怕是不折手段,他們也不是我們的對手,他們只有一個下場,那就是——”
“輸!”
“是,将軍。”東武陽都尉急忙應聲。
又半個時辰過去,城牆的高度還剩下不到一丈,曹軍完全停下了填土的動作。
張虎淡定的拍了拍東武陽都尉的肩膀,道:“城頭交給你,沒問題吧?”
“誓死守衛東武陽!”
張虎滿意的點點頭,轉身下了城頭。
“打開大門!”
張虎說話間翻身上馬,戰意湧動的看着緩緩拉開城門,随之越來越高昂。
你想入城?好,本将把門打開,并且出來與你一戰!也讓你明白,想和做,不是同一回事!
“不是同一回事!”
張虎陡然疾呼一聲,一馬當先沖出了城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