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公,陛下離開長安了!”
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遼東,但來的人并不止荀攸一人,魏攸、戲忠、郭嘉、李儒等,一個不落的都趕了過來。不用說,這是荀攸做的。
公孫度對此毫不意外,只是點點頭,然後聳聳肩,道:“這件事大家看着就行了,無須理會。”
說完,公孫度便直接起身離開了。留下一衆人你看我我看你,滿眼盡是吃驚和迷茫。
那是誰?當今的陛下啊?難道主公一點兒想法都沒有?
“怎麽辦?我們要是沒有半點動靜的話,會不會被扣上護駕不力得到罪名?”魏攸顯然被震驚得夠嗆,說話都沒了條理。
荀攸得到消息最早,所以也最先反應過來,搖頭回道: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,誰讓我們遠在幽州呢!”
這句話的威力十足,所有人心頭都只有一個想法——
是啊,我們遠在幽州,又能怎辦呢?如果陛下能安然逃出來,那肯定早就逃出去了;要是不能真等幽州的大軍到了,恐怕也只能是收屍了,就這,還是看在袁紹等人不會從中作梗才能做到的事情!
但是,這可能嗎?
傻子都知道不可能!袁紹再蠢,也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劉協進入幽州,讓公孫度掌控更高的話語,然而,袁紹并不蠢。
只是他們都下意識的忽略了水軍戰艦,若是……
半晌,魏攸皺着眉頭說道:“那我們就什麽也不做嗎?”
荀攸等人還真想說一句“什麽都不用做,也做不了”的話,但是他們不能。衆人盡數沉默,最後還是戲忠開口道:“忠以為,還是表表忠心的好,反正也就是幾句話的事情。”
魏攸和荀攸俱是詫異的看了過去,卻沒注意到郭嘉在一邊悄悄豎起了大拇指,以及李儒眼中那仿佛看到同類的光芒。
衆人稍作商議,便定了下來,解釋将會通過喬楊樓對李郭二人發起狠狠的批駁。
接着,荀攸卻神情一正,道:“諸位覺得最後誰會前去救駕,獲得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權利?”
魏攸當先道:“荊州劉表用兵百萬,民豐糧足,又是宗室之人,必然會出手。屆時,以荊州百萬帶甲之士,未嘗沒有重整山河之際。”
戲忠一針見血的說道:“問題是他們之間還隔着一個南陽!而南陽在董卓餘孽手中,陛下根本不可能逃往武關。”
魏攸頓時一滞,也沒有那麽肯定了。只是他卻不知戲忠有句話沒有說的是:荊州的局勢恐怕沒有那麽簡單,劉表或許有那個心,但是沒那個力啊!
不過随即心頭卻是閃過一道亮光,道:“這麽說在南陽的張繡也有可能了?”
面對此話,衆人俱是一靜,一個不好的念頭自心房升起:要真是,那……
“那是好事情,落到董卓餘孽手中,比落到任何一個人手中都要好。而且,到時候李傕、郭汜絕不會輕易放過張繡,而以張繡的實力絕難抵擋,或許更可能的是将其交出去,最後被李郭二人殺死,徹底進入群雄争霸的局面。”戲忠冷靜的分析道。
“如果是這樣,我們必須要做好準備,以應對這種亂局。”魏攸定定的開口。
郭嘉卻突然插嘴道:“不過,最大的可能是陛下落到曹操或者袁紹手中。”
戲忠眼裏閃過一絲欣慰,接口道:“準确說曹操的可能最大,袁紹次之,其他人再次之。”
“為何?”荀攸好奇的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,唯獨李儒。
真要對曹操的了解,李儒絕對是超過其他人的。很早以前,李儒就曾勸過董卓要除掉曹操,然而曹操之奸猾遠超他的想象,竟是迷惑了董卓,借此屢次躲過他的設計。也正是因此,當魏攸問出最開始那句話的時候,他就想說:大家什麽都不用幹,靜靜的看着曹操把人帶回去就行了。至于什麽袁紹,不過虛有其表罷了,被滅只是早晚的問題。
但李儒什麽都沒有說,只是靜靜的聽着。他認可了公孫度,認可了幽州,但是還沒有徹底的融入進去。或許有別人的原因,也或許有他曾經做過的某些事情的原因,或許也有他自己暫時不想的緣故,或許……
“因為……”
衆人讨論的結果,與公孫度腦中的記憶并無什麽區別,這也是他沒有半點聽他們讨論的原因。只是當大家準備将結果告知公孫度,然後好傳遞消息的時候,卻發現人不見了。
“主公去哪兒?”資歷最老的魏攸找到府上的管家,問出了心頭的疑惑。
“老爺他出遠門了。”
“出遠門?什麽意思?”
“老爺沒說,只是老爺臨走前吩咐了,讓你們做好決定就直接去做就是,不用顧及他。”
“這……”
魏攸很想跑到公孫度面前發洩心中的不滿,這叫什麽事嘛!奈何,不行!
當魏攸将這個消息帶回,告訴荀攸等人的時候,荀攸心底咯噔一下,暗叫不妙。戲忠與荀攸相識已久,看出了他的不對勁,便問道:“你知道主公去哪兒了?”
荀攸沒有遲疑,直接回道:“呂布!主公找呂布去了!”
“呂布?”
衆人聽了都是大松一口氣,一來呂布不過手下敗将,不足為慮,二來得知了公孫度的去向,心頭的擔憂盡消。
郭嘉卻再次插口道:“或許主公正是借此告訴我們商量來商量去,最後都是狗屁不通。”
“咳咳~”
戲忠對自己徒弟的粗俗表示不滿,兇狠的目光立時甩了過去。郭嘉卻心底一暖,因為他知道這是在幫他,不過他并不後悔這樣說。
因為,這話一出口,所有人都覺得大有道理。而這,也讓李儒對衆人中最年輕,卻似乎備受公孫度重視的郭嘉多了幾分重視。如果說荀攸和戲忠讓他升起了好勝心的話,那郭嘉的話,則是讓他有了愛才之心,恨不能從戲忠手下将人搶過來。
當然了,也就想想。
“如此也好!”
衆人最後只能如此自我安慰。
卻不知他認定的,會去接駕的曹操此時正惱火得不行。
“這兩個家夥是對曹某有意見吧?要不然為什麽早不鬧翻,晚不鬧翻,偏偏曹某到了濟北盧縣的時候就鬧翻了?”
不怪乎曹操如此作想,實在是時間真的太巧了。他在得知了張纮的動作的時候,并未第一時間出兵,本就有擔心局勢生變的原因,後來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,卻又在大軍來到第一步計劃的終點的時候發生了變化。
“漢室失統,劉協小兒更是被欺壓已久,威信全無……”
曹操聽着夏侯惇的話,心底并不在意,但是見到荀彧那漆黑的面色,趕緊阻攔道:“住口!”
“元讓,我等身為漢臣,豈能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話,還不趕緊向陛下請罪?”
夏侯惇很想問為什麽,但見曹操皺起的眉頭,還有那不斷傳來的眼色,讓他明白了過來,趕緊面西拜道:“臣昨日飲酒醉,今失言沖撞了陛下,還請陛下恕罪!”
曹操心底松了口氣,面上卻怒道:“竟敢違背本州牧的命令,在軍中飲酒,實在是罪無可赦!不過念在你是初犯,又臨戰在即,就不重罰了,但死罪可免,活罪難免,自己下去領三十鞭!”
“是,謝主公!”
夏侯惇絲毫不提陛下,應了聲就趕緊退了出去。
荀彧看出了曹操和夏侯惇的逢場作戲,但他也無能為力,只是假作沒看到,只是心頭卻是一片凄涼:大漢綿延至今四百年,難道真的就再也無法挽回了嗎?
想畢,荀彧起身道:“主公,今朝綱不振,陛下倉惶無依,我等身為漢臣,當盡心竭力為陛下盡忠,所以彧懇請主公為了天下蒼生,出兵相救陛下!”
荀彧拜倒,緊接着其餘文武亦是長身而拜:“懇請主公為了天下蒼生,出兵相救陛下!”
曹操看到這一幕是又驚又怒,他沒有想到的是荀彧竟然在不聲不響之間,便将這裏所有人籠絡了過去。不過,他看到人群中有一人雖然同樣跪地請求,卻并未低下頭,反而在他的目光掃過去的時候,沖他點了點頭。
曹操眼眸急轉,同意道:“軍師所言極是,陛下有難,我等豈能不救!不過今日天色已完,明日再西行,如何?”
曹操既然已經同意,荀彧身為臣屬,豈能再逼,同意道:“主公英明!”
衆人随即散去,唯獨程昱在離開之後在軍營內轉了一圈,又悄悄來到了曹操帳中。然後呆了很久,才離開。誰也不知道他們見了面,又說了些什麽。只是在次日,曹操帶着荀彧以及一千親兵回返陳留,卻把夏侯惇和程昱留在了盧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