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多做猶豫,也沒有多餘的選擇餘地,格日多羅雲淡風輕的揮了揮手。
侍衛放開了素利,讓他大松了一口氣。
“謝大帥!大帥果然明察秋毫,英明神武!”
格日多羅對素利是真正上了心,此時自然不會被他的花言巧語迷惑。
“素利!”
“大帥!”素利以為格日多羅還是不想放過他,心底不由一顫。
“你留下兩千人,然後帶着你其他的人,和這些!”格日多羅指了指那些正在散發臭氣的鮮卑士兵說道,“回軍營去吧!”
“是,大帥。”素利心神一松,應道。
“嗯,注意大營的防守,別被漢軍偷了老巢。”
“是。大帥。”
格日多羅覺得這事兒和公孫度脫不了關系,雖然沒有抓到人,但他心底就是這麽認為的。到了這個時候,他若是還沒發現,昨天是上了公孫度的當了,那就不是那個威風僅次于檀石槐的大帥了。
是以,這次格日多羅沒有應話,驅馬帶着侍衛離開了。緊随其後的,還有四萬餘的大軍。他要讓公孫度知道,他使陰謀詭計也沒用。
八萬大軍,一萬五千守衛軍營,一萬多……再有素利的八千人,剩下的,就只有四萬多。
剩下的路,沒再出現意外,順利抵達候城。
格日多羅常舒一口氣,正欲下令進攻,卻聽到公孫度的話——
“格日多羅,沒想到你今天真的來了。是想好怎麽死了嗎?”
“是想好怎麽死了嗎?”
最後一句話,在城門外裏許範圍內,來回飄蕩。
“公孫狗賊,你找死!”
格日多羅以往脾氣火爆得很,只是近兩年受檀石槐教誨,能夠壓制內心的怒氣,避免被怒火沖昏頭腦。現在也差不多,雖然他怒罵出口,但腦子裏的那一絲理智,穩穩占據着上風。
“上!”
格日多羅并未讓素利的人上去,他不傻,沒必要因為這種事情引起手下人的不滿。而是讓這次帶來的為數不多的罪囚組成的敢死隊首先進行試探。
原本,他倒是有先試探,然後根據試探結果強攻一次試試的想法,但是上萬人上吐下瀉的情況,讓他暫時熄了心思。
公孫度見只有五百鮮卑炮灰殺來,有些不滿意,同時也對格日多羅提起了更多的警惕。一個受到這麽多刺激,都沒有上當的鮮卑人,那絕對是不簡單。再加上他對格日多羅的了解,更是有種“傳言非虛”、“不愧是檀石槐的接班人”的感覺。
警惕,必須警惕啊!
“漢升,既然對方是試探,就不要全力應對了。”公孫度對黃忠吩咐道,“甚至可以示敵以弱,讓他們可以在不威脅到守城的情況下,一部分人殺到城頭。”
黃忠對于前面的吩咐很是理解,但後邊就有些不明白了。
讓敵人殺上城頭,可是不僅會讓敵軍士氣大漲,更是會另自己一方士氣折損,很可能會影響到戰局走向的。
“殺!”
喊殺聲、箭矢破空的聲音,并未給黃忠多想的機會,只能應道:“是,主公。”
公孫度不知道他的想法,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。黃忠又哪裏知道放敵人靠近,敵人的遠程攻擊就會降低,避免誤傷自己人的這種“先進”打法呢?
士氣,公孫度更是不擔心,雙方算是仇恨頗深,又有他親自坐鎮,士氣想要降低都難啊!
鮮卑罪囚,和大漢的死刑犯基本是同一個意思。不同的是,大漢人多,死刑犯通常都是被砍掉腦袋。而鮮卑人少,幾乎人人都是弓馬娴熟,所以,每當有戰事的時候,就會将這些罪囚聚攏起來,組成前鋒,也就是敢死隊,讓他們開路,只要一場大戰下來沒死,又獲得足夠的功勳,就可以免除一死。甚至,有的功勞足夠,可以轉為正式的士兵。
所以,這些人是沒有什麽章法的,雖然鮮卑本來也不怎麽講究這東西,但是他們更加的淩亂。不過,打起來十分的狠辣,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。
是以,公孫度的吩咐并沒有必要,反而因此被打了個措手不及。
看似淩亂不堪,卻又紛紛飛上城頭的箭雨,壓制了本就降低的防守。
不要命的往城下沖,等漢軍反應過來,已經到了城牆根下,攻城的雲梯直接豎了起來,一些鮮卑罪囚直接躍馬攀爬了起來,連防禦什麽的都不在意,端的是不要命了。
黃忠也是知兵之人,不等公孫度吩咐,立即展開了反擊。
“滾石!”
一塊塊磨盤大小的石頭被投了下去,當即便砸落了不少人。
黃忠看了一眼鎮定自若的公孫度,心情一松,被刺激得有些焦躁的心,也安定了下來。
剛才他發現鮮卑從左邊進攻的人數稍多,未免出現意外,便拿起鳳尾刀往左面走去。
城外,格日多羅看到在他眼中的炮灰,竟然和以往一樣,順利的靠近了城牆,雖然是甕城,但也是城牆不是,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,不由想到:“難道是我想多了?公孫度只是外強中幹?”
“大帥,要不要?”
格日多羅身側的一名親信示意是否派精銳直接攻城。
格日多羅搖頭道:“不行,此戰沒那麽簡單,你不會以為宇文助失敗真的是意外吧?等試探完再說。”
“是,大帥英明!”
公孫度倒是真的鎮定,絲毫不擔心,對近在咫尺的拼殺置若罔聞,雙眼一直定定的看着一動不動的其餘鮮卑大軍,想着:格日多羅果然不簡單,就區區五百人,竟然都能沖到城頭,真是不簡單!
“放~”
常規的滾石、檑木輪流上場,沒有半點不同,就連箭雨也是稀稀拉拉的,對城下的鮮卑罪囚幹擾打過殺傷。
這樣一看,漢軍一方的防守似乎差得很。
然而,随着時間的流逝,格日多羅依舊沒有進一步動靜,就這麽看着五百罪囚被殺得只剩下百來人,卻沒法撼動漢軍分毫。
“殺!”
黃忠一聲暴喝,将殺上來的最後一名鮮卑罪囚斬成了兩半。
格日多羅這才傳令收兵。
“格日多羅,就你這樣,還想取代檀石槐單于親子?簡直癡心妄想!”公孫度看着已經退出弓箭射程的鮮卑罪囚,高聲嘲諷道。
格日多羅聞言面上竟然露出了微笑:本來對于你們是否留有餘力,我還不敢确定,但你怎麽一說,倒是讓我肯定了,呵呵!
“公孫度小兒,安敢辱我!”格日多羅笑完,裝作惱怒的說道,“有種的出城與我一戰,躲在城內算什麽,當縮頭烏龜嗎?”(我敢确定這時應該是沒有縮頭烏龜這個詞的,不過用一用,應該沒什麽問題吧?)
公孫度也不管是真是假,大笑道:“你傻了吧!想要某出城一戰?”
“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傻嗎?有膽子的就殺上來啊,某保管讓你有來無回,也好達成與和連的交易。”
“嗯?”
格日多羅面色一沉,不管公孫度這話是真是假,對他來講都是一個致命的問題。這時,他有些後悔讓素利留下兩千人了,要不然,他敢保證,這話絕對不會被傳出去,因為其他人都是他的心腹。
“公孫小兒,休想要離間我和弟弟的感情,或許你并不清楚我和他的感情有多好。但是我告訴你,你這麽做根本沒用。”
格日多羅當即反擊:“你們漢人除了耍這些沒用的陰謀詭計,還能幹什麽?不過是一群沒種的孬種罷了!”
公孫度好險沒被氣死,他是真沒想到格日多羅罵人的功夫竟絲毫不比漢人差,甚至更能氣死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