嘭、嘭、嘭~
“開城門!快開城門!”
嘭、嘭、嘭~
“開城門!快開城門!”
嘭、嘭、嘭~
“開……”
嘭~
漆黑的夜空下,城門下突然傳來呼喊聲。雖然不是那麽的嘹亮,但十分的清晰。只不過戛然而止是怎麽回事?
“不好,有敵人!”
守夜的士兵可不管戛然而止不戛然而止,他只知道有人出現,還有可能是敵人,當即就高聲呼喚了起來。
一衆本來有些打瞌睡的士兵們一個激靈,頓時啥睡意都沒有了。
“哪呢?哪呢?敵人在哪呢?”
一個個虛頭巴腦的眺目遠望,卻并未看到城外有任何的人影之類。
不等他們有更多的疑惑,守夜的曲長來了,望了眼城外并未發現敵人,便問道:“何人謊報軍情?”
最開始叫喊的那名士兵當即出列,說道:“回曲長,小的并非謊報軍情。而是真的有動靜。”
“人吶?你告訴本曲長人在哪兒?”曲長虎目一瞪,喝道。
士兵卻也不懼,回道:“小的雖然不知為何敵人沒有蹤影,但小的敢以性命擔保是真的有敵人。”
“嗯?”曲長也是了解自己的手下的,知道沒人會說假話,于是道,“何處傳來的動靜?”
“好像是城門。”
“城門?”
曲長感覺有些憂傷了,別的地方都還好,看不清還可以扔個火把看看,城門的話,要是真有心藏,藏個幾人十來人還是可以的。可是要是打開城門,那就……
最後曲長猶豫了半天,決定把人用繩索從城頭放下去,不開城門。
先前那名士兵為了洗刷自己“謊報軍情”的罪名,便自動請纓。結果下到城門處卻發現人着實是有人,但只有一個,還是昏迷過去的那種,這才明白為何之前的呼喊聲會突然一下子就沒了,臉上不由有些燥熱。
雖然沒有謊報軍情,但一個人,這動靜鬧得有些大!
出乎意料的是,當他帶着人上了城牆之後,曲長卻根本沒有理會他的意思。
“秦屯長?”曲長面色大變,然後趕緊吆喝手下分出幾人将秦槍擡回軍營,立即禀報給了柳毅。
柳毅聽聞消息之後也是大驚,慌忙趕到了軍營。
柳毅在戰事結束之後不久就被公孫度調到遼隊主持一應事務,焦路則是被調至新昌,因為陳田就在短短的時間裏已經幾次派人訴苦,說沒法管理一座城池。
不過以武将管理城池總覺得力有未逮,公孫度卻又無可奈何,只能暫時如此,軍管城池。同時下令讓胡言加大對普通縣吏的培養力度。
縣吏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缺,其重要性甚至還在軍隊之上,甚至擴張的速度取決于縣吏的數量,是以公孫度對此十分重視。
柳毅來到軍營,從軍中的大夫口中得知秦槍只是餓得昏了過去之後便放下心來,看望了一下秦槍,然後囑咐手下人好生照顧之後,便離開了。
回到府上,柳毅卻并沒有再次睡下,而是琢磨了一番後,派人立即将這個消息傳給了公孫度。
很快,柳毅就發現他的決定是正确的,甚至是英明的。
天亮以後,柳毅恰恰用過早飯,準備去軍營,便有士兵來報。
“左都尉大人,秦屯長說是有緊急情況,需要立即禀報給主公。”
有緊急情況,需要禀報給主公?
柳毅心裏咯噔一下,暗道壞了。
顧不得多言,掃了眼稀少的行人,一個翻身躍到馬背上,一抖缰繩策馬慢行。若不是地上有着一層薄薄的冰塊,他連策馬狂奔的心都有了。
及至軍營,當他見到正在喝粥的秦槍時,就被其的第一句話吓到了——
“老大人出事了,速速通知主公。”
“什麽?”柳毅一聲驚呼,但是猶自不信,又問道,“哪個老大人?”
秦槍奇怪的看了一眼柳毅,像是在說“你傻嗎”?
柳毅看到這個眼神頓時知道果然就是自己想象中的那個人,腳下一晃,差點兒沒直接被吓得坐到地上。
柳毅揮退了其他人,說道:“說說具體是……”
兩日後,秦槍強壓着難受,趕到了首山營。
其實早在一天以前,柳毅前後派的兩人都到了,将公孫延出事的消息告訴了他。但首山營的訓練正好到了緊要關頭不說,因為人口增多,要處理的政務也是不少,因此便在首山營等候。
“主公,屬下無能,未能保護好老大人。”秦槍甫一見到公孫度,就直挺挺的跪倒了地上,以頭搶地道。
公孫度皺了皺眉頭,将其扶起,道:“将事情前後好好說一遍。”
秦槍看了看公孫度的面色,很是順從的說了起來——
“屬下依照主公的命令前往洛陽報捷,不過二十餘天,很是順利的抵達了……”
能不順利嗎?不說秦槍去的時候有着五十名騎兵,尋常土匪是不是能受得住,就說那一身的盔甲,只要不是傻的都知道這是官府的人,若是動了,那不是麻煩大了?
搶誰都好過搶官府啊!
朝廷雖然已有大廈将傾的态勢,但官府的威嚴已經深入人心,哪怕是落草為寇之後也是這樣。
到了洛陽,雖然是報捷,但地位太低,朝中這會兒鬥得正狠,所以都沒有理會秦槍,只是把他們暫時安置到了驿館。然後便成了透明人,沒人招呼,也沒人通知他們何時會被接見。
如此,秦槍只好先去拜見公孫延。(或許有的人覺得拜訪他人是完全的可以,但是實際上是不行的,會有內外勾結的嫌疑。)
秦槍自然也是知道的,但是這不是沒辦法了嗎!況且他去的時候也是悄悄去的,沒人知道。
只是沒過兩天,也就是小朝會過後,秦槍等人便被抓捕下獄了。至于報捷的事情,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,沒有任何人提及。
同樣的,也沒有任何人理會他們,就和之前在驿館一樣,不同的就是換了個地方,沒了自由,吃的差了許多。
初始,秦槍還想着是不是搞錯了,想要聯系公孫延,奈何,沒人理他。
數月過去,秦槍本來以為自己等人就得老死獄中了,但沒想到又突然被放了出來。等見了公孫延之後才知道是着了張讓的道了,也知道了鮮卑大舉南下,朝廷即将出兵北上,他們是其中一員。
這還是公孫延以自己随軍北上才換來的。而且,似乎還有其他什麽人被張讓抓住才同意的。
至于具體是誰,秦槍就不知道了,公孫延或許知道,但是并未告訴他。
之後到了雁門,不知為何一開始并未與已經占領了大半的雁門郡的鮮卑接戰。而大戰開啓之後不久,公孫延就找到秦槍,将一封書信交給了他,然後告訴他擇機離開。秦槍倒是有心不同意,奈何在張奂手下不是他想怎麽樣就可以怎麽樣的,公孫延被調到其他地方,與他無有統屬關系。
幾場大戰下來,秦槍偶爾還能看到公孫延,倒是放下心來,只是以為是有什麽東西需要交代公孫度。
可事情往往就是這麽的出人意料,當秦槍放下心來的時候,意外發生了。
一場奇襲,令得鮮卑不得不退回草原的同時,也留下了公孫延的性命。
了解了事情的始末,公孫度面上陰沉得能擠出水來,精神也有些恍惚。
回過神,公孫度便發現秦槍又跪倒在地了,雙手舉着一物在頭頂。
公孫度心底一顫,接過了書信,也沒心思理會秦槍,就這麽打開看了起來。
看完公孫延的“遺信”,也可以算是遺書的書信,公孫度面色愈發的難看,但是他沒有朝着手下出氣的習慣,只聽他說道:“行了起來吧!”
公孫度的寬容,秦槍卻越發的感到難受,以頭搶地,道:“屬下不敢!還請主公降罪!”
“行了,滾吧!”公孫度不由一怒,但随即發覺這樣不對,又壓下心中的火氣道,“某說與你無關就是與你無關。”
“是,多謝主公。”秦槍見公孫度發火,也不敢再多說,起身就要離開。
“等等!”公孫度卻又叫住了他,道,“雖然與你無關,但是某讓你辦的事情卻辦砸了。”
“屬下罪該萬死,還請主公降罪。”也許是慚愧,也許是公孫度的威嚴已經有威懾的作用,秦槍又是跪道。
“眼下正值用人之際,你雖有過,但某允你将功折罪,明日,你便帶着某的書信去高句骊聽候徐榮的命令吧。”說完,公孫度揮了揮手。
“是。多謝主公!”秦槍應聲退下。
目睹秦槍離去,公孫度又将陽儀趕了出去。等屋中只剩下他一人的時候,手攥得緊緊地,雙目好似能噴出火來。
“啊……”
公孫度仰天叫了起來。
“主公?”
陽儀又闖了進來。
“出去!”公孫度喝道。
“是,主公。”陽儀也聽到了陽儀的話,知道公孫度為何難受,但面對公孫度那堅決的眼神,他再次退卻了。
“張讓,某誓殺汝!”
像是從喉嚨發出的低吼,低沉而又可怕,由此可見公孫度心底的殺意有多麽的濃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