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72 章 故人劫牢

天下萬物,處處蘊含玄機。僅以夜景來說,月明則星稀,星繁則無月,如同世間諸事,此處興則彼處衰,從無定數。即使是執掌天下、駕馭萬民、縱橫一時、傲視天地的九五至尊,又有誰能真正做到常勝不敗,萬年長存?

靈帝空海站在平安宮“望月樓”玉欄邊,仰視着無盡夜色,不由感慨萬分。大祭司和趙剛丞相已經多次進谏:請空海修身養性、靜心反省,以争取化解未來之劫難。可是,空海對此則另有見解。

在他看來,這世界無非是強弱之争,如果一個人的實力能翻天覆地、伏神降魔,那麽什麽命運、劫難、定數又豈能奈何于他?所謂天意,之所以可影響蒼生萬物的命運,只是因為被影響者全都是不堪一擊的弱者,對于真正強者來說,是他在創造天意,而并非被天意所駕馭。

一件鬥篷披在靈帝身上,溫馨話語在空海背後響起:“夜寒天凍,小心着涼。”能對靈帝陛下如此關心體貼者,除了靈後芸月,還能有誰呢?

空海微笑轉身,握住妻子玉手,輕聲問:“雪楓睡着了?”

“是呀,這孩子也真是的,都十五歲了還要我哄她才肯睡。對了,你怎麽還不睡,不會也要我哄吧?”

“對啊,沒有朕的賢後在身邊,朕又怎麽睡得着呢?”空海邊說邊順勢将**擁在懷中。

靈後故作嬌嗔,一拳輕輕打在丈夫肩上,故作嬌嗔:“我們都老夫老妻了,你怎麽還這麽不正經?”

“你也說了,我們都是老夫老妻了,太正經了才不正常,對不對?”空海哄老婆的功夫依然是不減當年,芸月不再說話,依偎着丈夫堅實胸膛共同欣賞無邊夜景。

空海突然想起什麽,猶猶豫豫地問:“芸月,你還記得驚塵嗎?”

悲傷從靈後眼神中掠過,她極力壓抑着哀思,故作平淡地回答:“當然記得,他是我的大師兄,都已經亡故十五年了,你怎麽會想起他?”

“你有沒有想過,或許,或許驚塵沒有死!”

“什麽?”芸月直起身來,心中不知是震驚,是驚喜,還是疑惑,“不可能,你說你親眼看到他和霸靈帝同歸于盡、形神俱滅。”

“是呀,同歸于盡,形神俱滅……”空海咀嚼着當初編造的謊言,解釋說,“可換句話說,他是生不見人,死不見屍啊!現在想想,以驚塵的絕世靈法,死裏逃生也有可能……”

“你到底最近知道了些什麽?”

望着妻子激動神情,空海似乎感到巨石堵在胸中,可是從來不會讓心上人失望的他輕聲答道:“這次朕和雪楓外巡,我們遇到了幾個古怪的孩子……”

“就是雪楓提到的那個什麽村長兒子,和什麽諸侯的公主?”

“沒錯,不過他們并非是我聖靈帝國的屬民,而是來自無憂界。那幾個男孩來自叫做無憂村的村莊,而那公主則是當年南華城紫薇女帝的女兒。如果朕沒有猜錯的話,無憂村就是雪楓村,而那幾個孩子應該就是驚塵的兒子。”

“什麽,不可能!”芸月頓覺不可思議,“你是說,驚塵師兄不但尚在人間,而且還結婚生子?”

“是否結婚我不知道,但是那幾個孩子卻未必是他親生。其中最小的臭小子都比雪楓大幾個月,朕不相信驚塵剛剛詐死避世就會生出孩子來。”空海見妻子若有所思,他不由忐忑不安,“如果,如果驚塵還未曾娶妻,你,你會不會離開朕?”

“你這是什麽意思,你把我看成什麽人了?”芸月勃然大怒,一個耳光打在丈夫臉上,不等靈帝解釋,她便甩開房門,怒氣沖沖地下樓離去。

空海正要追上妻子為自己的失言道歉,忽然幾道煙花飛上夜空,讓靈帝陛下心中大驚。煙花飛起處正是冰封天外人的“寒冰死牢”,莫非是驚塵兒子們故伎重施,再度劫獄?空海不敢再猶豫,他就地躍起,跨過玉欄飛上天空,帶着五彩光芒,全力飛向寒冰死牢。

望月樓下的芸月察覺到守衛發出的警報煙花,出于母親本能,她急忙奔入公主寝宮。睡眼朦胧的雪楓先是聽見屋外雜亂聲音,又看到母親在幾名侍衛保護下沖進卧室,小雪楓一臉茫然地問:“母後,出什麽事了?”

芸月抱住女兒安慰說:“楓兒,沒事,是宮廷守衛在演練,母後怕他們吓着你,所以來陪你。乖,接着睡,母後就在你身邊,你只管放心地睡吧!”

睡意正濃的雪楓公主點點頭,在母後輕輕拍撫下重新進入夢鄉,而侍衛們也按照靈後暗示,紛紛退出屋外,高度警戒。

望着熟睡中的女兒,想起丈夫剛才疑問,芸月心中如同打翻五味瓶,說不出是什麽滋味。驚塵曾是芸月少女時代的夢想,但那時她就很清楚,在師兄心裏,有個女孩誰也無法代替,那就是小草。而空海,則是陪伴她十五年的丈夫,他帶給妻子溫馨的家庭、可愛的女兒,還有十五年的天倫之樂,讓芸月擁有了一個女人所需要的所有快樂。

其實,在得知驚塵與霸靈帝同歸于盡後,芸月就已下定決心忘掉虛幻夢想,緊緊把握住手中幸福,相夫教子,與空海白頭到老。在這十五年裏,她全心全意盡到了賢妻良母的本分,無怨無悔地将全部精力付諸丈夫和女兒身上。

現在的芸月本來以為,驚塵在她心中已僅僅只剩下名字而已,她不會再對那過去夢想念念不忘。可是,當丈夫親口告訴她驚塵尚在人間時,深藏已久的名字似乎從她心底猛然跳出,讓她無所适從。芸月是多麽希望再見見曾讓她魂牽夢繞的師兄,可是又多麽害怕驚塵的重現會将她現在已擁有的一切徹底破壞啊!

窗外,一個身影悄然遠去,心事重重的芸月絕不會想到,讓她心情難以平靜的始作俑者——驚塵,剛剛從女兒閨房窗前離開……

此時,芸月的丈夫空海遇到了不小麻煩,他精心訓練的侍衛隊面對敵人突襲,完全亂作一團。更可惡的是,作怪者并非是什麽靈法高手,而是數條靈幻犬、十幾個靈幻猴、還有幾十只靈幻鼠。它們動作敏捷、身手如電,殺得侍衛們潰不成軍,而寒冰死牢的守衛早已仆倒在地,生死不明。雖然在混戰中,統領侍衛隊的靈帥丙威也曾以靈法還擊,但都被靈幻獸輕易避開,可見其召喚者實力絕不在丙威之下。

停留在半空的空海俯視着顏色各異的透明靈幻獸,心中不由一動,暗想:“難道是他們來了?”紅光突然在死牢大門中閃爍,很顯然有人正以上乘火靈法化解冷凍死囚的百年寒冰,靈帝陛下不敢再遲疑,徑直飛向死牢。

幾只不知好歹的靈猴,眼見有人硬闖死牢,紛紛發出怪叫,企圖阻止來者。然而空海又豈是丙威之流可比,随着五彩光芒閃過,靈猴們化為綠光四散而逝。

其它靈幻獸察覺同伴遇害,馬上全部放棄目标,從不同方向對空海發動攻擊。空海倉促之下,不得不止住去勢,與五行能量變化的小動物周旋起來。

擺脫靈幻獸攻擊的丙威,乘機重新聚集部下,伺機救駕。可是靈幻獸們與空海糾纏一處,倉促間,侍衛隊根本無從下手。其實,以空海修為,也根本無需他人相助。大戰靈幻獸之餘,他還有閑暇以“天聞靈法”聆聽死牢中的動靜。

空海首先聽到似曾相識的聲音,只是一時想不到是誰:“壞了,是空海這家夥來了,喂,天外人,快看看驚塵來接應我們沒有?”

熟悉“嘟嘟”聲随即傳出,接着有人嘀咕說:“外面那個人不是驚塵嗎?奇怪,怎麽又有個元霆後裔?”

聽到身世之謎又被人提及,空海心急如焚,他怒吼聲中,五彩光芒化為五行劍,向四面八方發出無數劍影。緊纏空海的靈獸避無所避,霎那間,無論是犬、是猴,是鼠,盡數化為虛影消散。

空海正要闖入死牢,三道靈法能量從牢門**出,他急忙用五行劍将能量盡數打散。靈帝陛下正要乘勝追擊,熟悉身影已擋在死牢門前,正是當年跟随驚塵大敗霸靈軍的靈武三将。

申靈将傲天冷笑着打起招呼:“不錯嘛,空海,你現在還挺威風嗎?”空海這時才明白,剛才死牢中的聲音正是這“老熟人”所發出。

“真是三日不見,自當刮目相看。你個臭小子,穿着帝袍就以為自己真的天下無敵,可以為所欲為了嗎?”口齒刻薄的子靈将塵跡出言依然是毫不留情,完全不顧及靈帝陛下的面子。

戌靈将韓盧則對面前故人直言怒斥:“空海,你枉為五行靈法傳人,竟敢私自扣押、迫害三聖祖的同胞,該當何罪?”

面對韓盧斥問,空海仰天大笑:“哈哈哈哈,問罪,誰敢問朕的罪?你們以為現在的閻浮界,還是天靈門和靈武門的時代嗎?現在這裏是聖靈王朝的天下,是我空海的閻浮界!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率土之賓,莫非王臣,只有朕問別人的罪,誰有資格問朕的罪?那些天外人,朕不管他們是不是三聖祖的同胞,凡是敢私自闖入我聖靈帝國領土的人,就必須受到懲罰!他們也好,你們也罷,都會落得同樣下場!三位‘死而複生’的師兄,朕從十五年前就已領悟了真理:實力決定一切!可是你們似乎對此還沒有弄懂。朕不知這十五年來,你們的武功有多少長進,不過你們真有與朕手中五行劍對抗的實力嗎?”

三靈将面面相觑,自知以他們修為,與空海較量,最多只能支撐五十回合而已。如果聖靈軍侍衛再從旁相助的話,恐怕只需三十回合,他們就會與天外人共同被關入死牢之中。這時,他們忽然有點懷念在南華國擔任高官的辰靈将軒威師兄,如果靈武四将在此聯手的話,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。

空海感到三将士氣已亂,他暗暗緊握五行劍,正準備猛然發難,争取一招制敵。可是靈帝卻沒有出手,因為無窮壓力從他背後傳來,讓他絲毫不敢動彈。這熟悉感覺雖然已十五年沒有接觸到,但空海在惡夢之中卻時常溫習。

老友聲音傳入靈帝“龍耳”:“空海,十五年沒見,你不但變了,而且變得越來越離譜,你太讓我失望了!”

聞聽感慨,空海後背已是冷汗涔涔,他既不願給對方任何回答,也不敢輕舉妄動,因為此人已完全占據先機,随時可置他于死地。靈武三将則眉開眼笑,紛紛以嘲弄目光注視着至高無上的閻浮界帝王。

丙威眼見陌生人突現君主身後,又肆無忌憚地“侮辱”靈帝陛下,他忍不住厲聲呵斥:“你是什麽人?竟敢對陛下無禮,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!”

那陌生人長嘆說:“沒錯,我早已活得不耐煩了,可惜三界之中,總是有太多責任,迫使我不得不活下去承擔。至于我的名字,或許在閻浮界中早已被人淡忘,但你們的靈帝陛下我想他永遠不會忘記,還是讓他告訴你們吧!”

聖靈侍衛隊将士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靈帝身上,空海吸了口氣,無可奈何地下令:“全部後退,不得無禮,他是我們聖靈軍的創始人和第一任統帥——驚塵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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